李觀一不答,只是道:“你那影壁之後的三百刀斧手,校尉,還有這城的守城將軍,不如就都拿出來吧,省了麻煩……”
他飲酒,把酒扔下,右手握著劍,左手伸出,袖袍翻卷落下,將那少女庇在身後,耳畔傳來了瑤光的傳音,於是李觀一的目光平靜地掃過了埋伏著伏兵的幾個地方,淡淡道:
“本侯百毒不侵。”
“另外,摩天宗主,當日公孫家一別,許久不見了。”
邵君烈面色驟變。
忽然傳來一聲苦笑,那影壁之後,一位白髮蒼蒼的武者走出來,正是之前的摩天宗主,公孫世家一事後,就不知去向,卻落在了應國,被世家所敬重。
他恭恭敬敬道:“見過秦武侯。”
“當日一別,君侯風采依舊。”
李觀一看著這位初見豪邁,第二次見面狼藉,此刻頹唐的江湖豪雄,道:“宗主倒是日漸蒼老頹唐。”
摩天宗主慘笑一聲,江湖際遇,此刻摩天宗已崩裂,他已不知何處去了,現在見到了這個當日當做獵物的亂世麒麟,已沒了戾氣,心中平和,只是嘆息道:
“若是知道今日對付的是君侯,我早不會來。”
李觀一道:“既然宗主無處可去的話,不如和我一起回去江南吧,你若是願意的話,就在江南重開摩天宗,去教那裡的百姓一些拳腳。”
摩天宗主怔住,下意識看向那邊的權貴。
邵君烈是世家大族,勢力極大,他一個人承受了不少的恩惠,想要離開的時候,已經被糾纏上來,再走不脫了。
李觀一端著茶盞,淡淡道:
“城主,這位老先生和我是故交了,今日本侯把他帶走了。”
邵君烈臉色難看,卻還是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君侯要,是我等之榮幸。”
李觀一等人收攏流民,又採買補給,方才離開此地,邵君烈竟不能阻攔,只能眼睜睜看著李觀一等人離開,而麒麟軍中,怒鱗龍王寇於烈見了當日狩麟大會的故人也投了李觀一麾下,自是感慨,飲酒許久不提。
這摩天宗之主既然能開了摩天宗這樣大的宗門,把武館開遍了整個陳國北域,在教人的這一方面自然有些本領,索性從無到有,教導這些百姓的孩子練功。
秋日漸過,天氣嚴寒。
天啟十一年,李觀一帶著這些願意跟隨著他的百姓一起跨越了中州和應國,其中多有阻攔,或斬之,或逼退之,耗費一季,方才抵達最後的地方。
天下群雄都在廝殺,殺得血流成河。
李觀一卻只帶著百姓前行,不曾放棄眾人,百姓親眼見了那少年人握著戰戟殺人,也曾經見到他和一個小姑娘兩人赴宴,不知不覺,民心歸也。
現在有誰混進來當間諜,就會被輕易地發現,然後被打的半死不活。
天下紛紛擾擾的,一開始說李觀一是在沽名釣譽的事情,在這不短路程上的一切經歷,被打得粉碎了,此刻天下提起秦武侯,即便是世家也需說一聲,世之英雄。
在百姓的心中,則是名望足以和兩國之主相提並論。
一路浩浩蕩蕩,以至於邊陲之地,前面就是江南區域。
時已入冬。
李觀一所部率領百姓,足有十二萬戶。
農夫,工匠,讀書人,手藝人,商人,應有盡有。
幾乎是將一座城池都搬空了的程度。
而晏代清終於意識到最後需要有多少人抵達了江南十八州,因這巨大的後勤壓力,在州丞辦公場所之中,再度傳來了拳頭轟擊牆壁的聲音。
霄志這幾日,都是左腳先進去的。
就在李觀一等抵達了江南之前,應國最後一關,也就是當日盤旋許久的地方時。
卻早早有一將等候在那裡。
其人生得俊朗,器宇不凡,手中握著兩根鐵鐧,一身金甲,正是應國大將軍大司馬,薛家薛道勇長女的夫婿,天下名將,秦玉龍。
此刻率了千騎在那裡,乃大笑道:
“秦武侯,吾奉陛下之命,在候你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