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青衫入門來。
那衣襬微動,將蒼老的老白記憶拉回了過去,那是很久很久的時候了,他還只是個孩子,星河劍派的名號響徹四方,宗門之中有三位宗師的劍客。
行俠仗義,天下聞名!
那一日他還聽師父和師兄傳授他最初的功法,卻看到那一身青衫的劍客踏上門來,那是劍狂已名動四方之後的故事,然血仇是不斷的,如同漩渦一樣地席捲了整個江湖。
劍狂一脈年少被滅門,自己的劍派宿老似乎也參與其中。
事情抖落出來之後。
劍狂提劍踏山,距今一甲子前的劍狂,秉性狂傲。
星河劍派的劍客們都被他擊敗,宗主的劍被折斷之後,飲劍自盡,那是江湖的傳說,是劍客的噩夢,也是老白這幾十年不敢離開這裡的緣由:“是你,你,你!!!”
劍狂一行已進入了應國的境內,這位青衫老者獨自來此,李觀一不知道老者的目的,但是以劍狂的境界,無人可以傷他分毫,而李觀一卻已和瑤光先行一步,去找元執的母親。
老白忽然挺起身來,這釣魚的人轉身抓起了魚竿,在這一瞬間,他像是有劍客的鋒芒,但是死死盯著那並不曾攜帶兵器的劍狂,完全沒有勇氣動哪怕一次。
慕容龍圖看著白元孚身後,道:
“星河劍派的劍典,許久不曾感知到這一股內氣了。”
一股無形劍氣迸射。
這草屋震顫,側靠著牆壁的一物震顫,上面雜草落下。
有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
【劍氣沖霄】!
這四個大字,其一筆一劃無不帶著潑天的氣韻,如同頂尖的劍客出劍。
白元孚死死站在這牌匾前面,雙目泛紅,咬牙沙啞道:“劍狂,你還要來再踐踏我們一次嗎?!青衫劍狂天下無敵,我們不如你,連配劍都被你搶走了啊,現在,又要做什麼?!”
慕容龍圖看著眼前似乎比起他蒼老許多的白元孚,道:“劍客?”
白元孚的呼吸粗重,他的手掌用力提起了手中的釣魚竿,但是那如何能夠稱之為是劍,只是他不曾退去,在年幼的時候,被師父們藏起來的他,看著這劍狂恣意縱橫,捂著嘴巴不敢說話。
才五歲,藏匿了三天三夜,最後才勉勉強強拖著這牌匾走下來。
我星河劍派,星河劍派……
他握著竹竿死死抵著前面。
劍鳴的聲音升騰起來。
青衫劍狂負手而立,虛空中,一柄長劍懸空,那劍的鋒芒如此燦爛,如同那三萬丈的霄漢,亦如過往,但是這把玄兵就懸在劍狂身邊。
白元孚已是淚流滿面,蒼老顫抖的手掌緩緩提起竹竿。
那釣不上魚兒的手掌此刻如同鐵鑄。
亦如當年的師父,當年赴死的劍客。
只是一把竹竿而已,舉起來,指著那劍道絕不可跨越的群山,此刻的白元孚彷彿又回到了那許久許久之前,他彷彿成了那個膽怯的藏起來的,五歲的孩子。
就彷彿記憶之中,不斷折磨著自己的畫面開啟,記憶之中稚嫩的聲音和蒼老的聲音同時響起:
“星河劍派,末代弟子。”
“白元孚。”
“請教了!”
垂垂老矣不肯死去的老者,和八十年前的孩子,一起出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