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本就重傷的人,再滾下堡坎摔到亂石堆裡,小腿被尖石插穿,血流不止,周邊一個人都沒有,叫天不靈叫地不應,就那樣靜靜的看著自己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
這樣的事,唐貴誼沒有經歷過,但能夠想像得到當時的莊風是何樣的痛苦;
“你哭了嗎?”唐貴誼帶著哭腔在哪兒問了一句;
“沒有,不過不是我堅強,只是太痛了,聲音都發不出來;後來就是痛得麻木,沒有知覺了;”莊風回應著聽著故事的唐貴誼;
“如果那天劉嫂沒有想起你,你就死了;”唐貴誼還是那有些哭腔的話語;
“要不說爺們命大呢,是吧;”莊風應了一句,然後又接著說道:“他們把我送到鎮上的衛生院,你嗎,那不知道是哪兒來的菜鳥蛋子,居然連個麻醉都沒有,直接拿個鉗子夾了坨錦花,沾了點消毒水就直接操進傷口裡去了;這還不算,他嗎的居然還說那傷口居然還是貫穿傷,直接從這頭進去,從那邊出來,好像沒有見過稀奇一樣,要不是當時半個身子都痛得麻木沒有感覺了的話,爺還非得揍他爺子不行;”
“娃娃口啊,你真有夠黴的;”唐貴誼就像是一個懂得聽故事的人,很認真的找著時機搭話,只是那哭著的聲音讓他這個聽眾顯得有些入戲;
“是啊,那真叫是屋漏偏逢連陰雨,船遲又遇浪打頭;明著爺們兒都站不起來了都,還是回來的時候在江州自己買的藥,還得自己給自己貫針輸水的,嗎的又來個傷,那真的想死求算了;”莊風似乎也對當時的情況有著極大的憤怒,跟那兒恨恨的說著;
說完莊風狠狠的將手中的煙一氣抽完,然後才又說道:“特別是錢都花光了,到鎮上那衛生院還死貴死貴的,要不是村裡的人幫忙,連個醫藥錢都沒有,人都走求不脫;”
“別哭了,雖然是傷上加傷,過好日子也跟著來了,應了那老話否極泰來;村裡人幫著湊天醫藥費,卻沒有列多的錢留院觀察來著,這就把我又給抬了回來,劉嫂還讓我上她哪去住的,不過你知道劉嫂新寡,我一個大男人不太方便的;”莊風說著,想了想看著唐貴誼有些疑惑的模樣,又繼續說道:
“哦,你不知道這事;就那年插秧的時候,劉嫂的丈夫突然就病了,連床都下不了,弄到醫院檢查出來是絕症,你也知道這農村得個絕症,那也沒有多少錢去醫治,只是開了些藥,然後瞞著劉嫂的丈夫,又給抬了回來;”莊風說著,停下燃燃上一支菸,又接著說道:
“哪兒知道那事沒有瞞住,劉嫂的丈夫知道了自己的病;趁著劉嫂外面點包穀子兒的時候,一個人爬了出去,那,就那邊那個山崖,自己從哪兒摔下去死了;”莊風說著,還指了指遠處那片挺高的山崖;
“人啊,那時候劉嫂結婚我們還有去參加過來,還鬧新郎,這說沒有就沒有了;”莊風頗有些感慨的說著;
“人生啊;”唐貴誼聽著莊風的感嘆,也是忍不住的感嘆了一句;然後又接著說道:“不過我挺佩服劉嫂的丈夫的,知道自己得了絕症,也知道家裡的經濟狀況,與其那樣的拖著,還不如死了來個解脫;這樣也不拖累劉嫂,也讓劉嫂趁著還算年輕,再找個人繼續生活;”
“我們這是閒話不疼,看著邊上人沒有干係的話說;劉嫂的丈夫是解脫了,他的父母的喪子之痛,劉嫂的喪夫之痛,還有劉嫂那小子年齡那麼小就沒得了老漢兒,整個家都塌了,他倒是沒有事了,活著的人得多痛苦;是,他是得的絕症,可那不是還沒有死嗎?他那一死,弄得家人都難受;不過我也贊同你的說法,也挺佩服劉嫂的丈夫,是個男人;”莊風隨著唐貴誼的話跟那兒說著;
“你小子是不是因為這事,再加著自己已經是個廢人,不想跟著連累到別人,才不去劉嫂哪兒住的吧;”唐貴誼想是想起了什麼,跟那兒說了出來;
“不是,我們的世界跟他們,就像以前村裡人對他們的孩子說的一樣,這間大院跟他們是兩個世界;”莊風平靜的說著;
唐貴誼知道這樣的說法,那還是在他們少年的時代,與莊風他們同齡的人的村裡的孩子,總是喜歡往莊氏大院裡跑,然後就會被那些孩子的家長們教育,說的話就是那莊家大院跟他們不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輕則警告自己的孩子不要往莊家大院裡跑,重則則是對孩子一頓打罵,不讓他們的孩子跟莊風他們這些人一起玩耍;
那時候的唐貴誼與莊風都不太明白為什麼村裡人會有著這樣的想法,隨著年齡的增長,莊風與唐貴誼也明白了許多;
“你還是那樣,總是會換到別人的角度去想事;”唐貴誼知道莊風說的是真的,莊風如果真住到劉嫂的家裡,那絕對不是什麼單身漢與寡母子的傳言那樣簡單,那會害死人的;
“劉嫂這人還真是不錯的,我那腿傷了之後,她每天都讓她們家那小子給我送飯,我也不用再生嚼那河水蘿蔔了;”莊風應著唐貴誼的話;
“你不是說那河水蘿蔔生嚼挺好吃的嗎?”唐貴誼跟那兒嗆了一句;
或許是莊風將故事轉到別處,讓唐貴誼有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相對來說也平靜了些許;
“山珍海味每天嚼,那也會膩的;而且河水蘿蔔生嚼多了還拉肚子,那酸爽,嗎的,太不爽了;”莊風說著似乎想起了讓他痛苦的事,跟那兒有些恨恨的模樣;
“呵呵;”唐貴誼看著莊風那恨恨的模樣,不由得跟那兒笑了起來;
以前的莊風就是這樣,對某些讓他自己不太爽快的小事總是會表現出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那樣的憤恨模樣,有些可愛,有些福像;
“笑毛,喝了笑和尚的尿嗎?你試試在大冬天裡吃半個冬的河水蘿蔔,那冰爽,會讓你終身難忘的;”莊風看著唐貴誼那熟悉的笑容,跟那兒又嗆著聲說道;
“我覺得還是劉嫂的燒的飯比較好吃;”唐貴誼跟那兒一幅認真肯定的模樣;
“那還說,年夜飯就是他做的,確實安逸;”莊風跟那兒一幅回味悠長的模樣;
“有福氣啊,我都沒有吃過劉嫂做的年夜飯;”唐貴誼跟那兒說著,頗有些羨慕的模樣;
“本座身來就是有福的人,只是開春天暖了就走了,再沒有吃過劉嫂做的飯,也不知道劉嫂出嫁了沒有,又嫁了的話,就吃不著了;”莊風跟那兒頗有些懷念的說著;
“希望命運不要再捉弄劉嫂了吧;”唐貴誼看著莊風那有些懷念的模樣,跟那兒有著些感慨的說著;
“上天早就瞎了,不過還是希望命運轉轉吧;”莊風隨著唐貴誼的話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