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岙每年寫這個都寫的非常虔誠,他並不是一個迷信的人,寫這個除了真的懷著某些縹緲的願望之外,更多的是寄託自己的哀思。
每年寫這些信件的時候,他心情都會非常低落,今年好一些,有宋州陪著,不算太傷感。
他一邊寫一邊給宋州介紹自己的家人。
他家人丁單薄,好幾代都是單傳,不過族譜非常清晰,往上能查到兩三百年的族譜,陸岙寫的時候從不偷懶,該寫的都寫上,哪怕明確知道這些長輩已經收不到了。
寫好信,滴好鴨血,等到傍晚的時候,陸岙將所有的信封拿出去外面燒掉。
不僅他們家在燒中元節的信封,附近的鄰居也在燒,大家都在路邊燒,還拿一個小木棍確保信封充分燃燒。
暮色中,火光四起,橙黃色的火焰在風中抖動,映出一張張略帶悲傷的臉龐。
陸岙在已經不是純人類,他能看見某些火堆邊有很多的影子,攜風而來,在火堆上旋轉著。
那是還沒投胎的靈魂,感應到家人在燒紙,特地回來看看。
陸岙跟宋州燒完陸家這堆,陸岙惆悵地看著灰,看了一會兒,確定什麼都沒發生,他便跟著宋州回去了。
這一天,他沒什麼胃口,三餐都沒怎麼吃,宋州看鍋裡剩下的飯也沒說什麼,只是把剩飯送到冰箱裡凍好,然後過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早點洗澡睡覺吧。”
“好,我去洗澡了。”
陸岙洗完澡回來,靠在宋州懷裡,他今天懶洋洋的,什麼都不想動,只想發呆。
宋州給他擦頭發,又一下一下,輕輕拍他的背,給他安撫。
過了不知道多久,陸岙的睏意上來,“睡吧。”
宋州抖開被子,將他整個人裹進去,然後隔著被子將他抱進自己的懷裡,陸岙嗅著他身上好聞的氣息,心神漸漸寧靜下來。
陸岙沒睡著發呆發了快一個小時,還是睜著眼睛看著頂上的天花板,他不知道宋州睡著了沒有,也提不起力氣來問。
整整一個小時過了,宋州忽然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問道:“睡不著?”
“嗯。”陸岙無聲嘆口氣,“我腦子裡太亂了,也不知道想什麼,各種想法一個勁在我腦子裡轉悠,感覺怎麼都睡不著。”
“今天有心事,又沒怎麼活動,睡不著也正常。”宋州拍拍他,將下巴抵在他腦袋上,輕聲問道:“睡不著要不要帶你去個地方?”
陸岙茫然,“什麼地方?”
“帶你去別人的夢境吧。”宋州修長的手指輕輕遮在他眼前,將所有的光芒都遮住,在他耳邊說道:“睡吧,睡著了,我們去別人的夢逛一逛。”
陸岙從沒聽說還能去別人的夢境,他心有疑惑,然後沒來得及問就已經被宋州拉住手腕,接著腦袋一暈,再醒來的時候已經不在現實世界了。
他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在夢境當中,在夢境中的感覺非常奇怪,他轉頭打量周圍,周圍的環境一片漆黑。
“這是誰的夢境?”
“某個服刑人員的夢境。”宋州道,“不知道你會不會害怕這些夢?”
“應該不會吧,就是有些奇怪,這些夢是什麼夢?”
“一些血腥暴力的夢?”宋州輕笑,“具體什麼夢我也不知道,只是給某些人施加了一點暗示,至於他們究竟會夢到什麼,還得看他們自己。”
陸岙聽得一頭霧水,他還沒來得及進一詢問,一聲高昂的尖叫突然打破這個領域的寧靜,陸岙猛的轉頭往後看,只見一個高大的男人狂奔而來。
陸岙感覺自己的視角有些奇怪,彷彿浮在半空中,那個男人沒有發現他們的存在,只是滿臉鮮血地往前跑。
男人寸頭,紋身,大金鏈子,一看就十分具有社會氣息。
與社會閑散人員不同的是,這個男人看起來太糟糕了,黑眼圈,白嘴唇,兩眼無神,雙腿無力,整個人瘦得跟骷髏也沒多大差別。
要不是身上的打扮讓他看起來挺有社會哥的氣息,他這模樣說是吃不飽飯的災民也不奇怪。
陸岙還在疑惑,男人已經被身後一大堆人追上了。
“你丫跑啊,再跑啊!”那些人壓著他的雙臂,讓他跪在地上,其中一個領頭大哥模樣的人叼著牙簽,用手拍了拍他的臉頰,拍得噼啪作響,“亂毛,有本事了啊,連你胡哥都敢騙!”
“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原本也沒打算騙您,是想騙另外一個小子,知道訊息傳來傳去傳錯了,您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