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大學士直斥:“這是抗旨不遵啊皇上。”
“皇上,悅離摺子裡已說明,悅合衣犯上,並與外勾結,妄圖奪南塑領主位,才被囚禁地自省。”沐寧侯點明:“悅合衣與誰勾結,還請皇上嚴查。”
“皇上讓她來京朝拜,她卻不遵從…”
“報…”
一聲扼斷了爭論,皇帝霍得站起下殿。身著南境軍兵服的青年,唇口幹裂喊道:“八百裡加急,皇上,南塑領主悅離斷了巫族族規…”跑到太和殿外,倒在殿門口,粗糙的雙手將攔中斷了的明黃冊子捧高。
皇帝色變,掩在寬袖中的手慢慢收緊,雙目盯著沾染血跡的明黃細絹。朝野震驚,巫族撕毀了族規?
士兵稟報:“皇上,有人夜襲南塑。悅離撕毀族規,揚言…”停頓喘息,繼續,“皇帝想要絕我巫族…沒那麼容易。此仇不報,悅離甘受蠱穿心經。”
“放肆!朕何時要…”
“皇上,”翰林院大學士蔣重返身跪地:“韓悅離斷巫族族規,就是撕毀了與朝廷協議。臣不知所謂的夜襲是否是她預謀,但可以肯定巫族現已背離朝廷,不受管束,我大雍無辜百姓危矣。”
“臣附議。悅合衣誣陷她,她上書辯解。可對待不明夜襲,她竟直斷是朝廷所為,甚至斷了族規。這是何道理?”
“臣附議。韓鈺父子六人自戕在詔獄,韓悅離深恨先帝。這次夜襲,誰能肯定非她指使,意圖構陷朝廷栽贓皇上?”
身後附議不斷,皇帝臉鐵青:“退朝。”
“皇上…”還有朝臣想說話,方達卻沒給機會,高唱:“退朝。”
冠文毅回到府上,掄起一巴掌打向迎面來的次子:“你大膽。”
被打得嘴角流血的冠巖驍,笑了:“兒子只是替您做下正確的決定。”
“你擅自做主,折盡一千五百強兵,還有功了?”冠文毅氣極,心思百轉。事已至此,他也沒有退路了,得盡快打算。
“想一個不損,那就俯首稱臣,別謀大事了。”冠巖驍抬手抹去嘴角的血:“可爹…薛家案、陳家案都在查。我們降了,皇帝就會放過我們嗎?”
啪,反手又是一巴掌。冠文毅雙唇緊抿。
冠巖驍一點不在乎被打:“兒子還去信了蒙古,”揚唇笑起,“當然…爹大可放心,兒子與您一樣,用的都是西順侯的名兒。”
“逆子!”冠文毅咬牙切齒。
“兒子是在保冠家百年謀劃。”冠巖驍上前半步,抵近他老子:“您怎麼變得猶猶豫豫了?一點不像您年輕時候。”有些委屈,他做的是對的。“兒子能做的,都已幫您做了。現在也沒的選擇,該您出手了。”
冠文毅喉結滾動,盯著逆子那雙眼。
冠巖驍抽了下鼻水,壓低聲:“皇帝康健於咱們大事大不利。兒子知道您宮裡有兩個得力的人,此時不用…待何時?”
冠文毅凝目,他正想這事。
“那位…”冠巖驍不知想到什麼,輕嗤一聲,極盡諷刺:“您盡心盡力培養她,好不容易趁皇上微服出巡,將她送到皇上跟前。她倒好,被帶回宮懷上胎就為子計長遠了。身子健壯,胎位正,卻破腹取子。
您教得真好!她是真聰明也是真傻,以為死了,她的兒子就可以安穩做著尊貴的皇子,再不受人擺布了?”
“說夠了嗎?”冠文毅心緒已平複。
“夠了。”冠巖驍笑道:“爹,兒子提醒您一句,芍伊也有兒子了。”
下午,皇帝下旨,令督察院左都禦史馮威為欽差,南下查南塑遭襲一事。龍虎將軍席稅虯赴北角山大營點兵三千,隨行協查。
京裡氣氛低沉,百姓暗裡買雞買鵝買驅蟲粉。沒兩日,醫館、藥鋪連硫磺都告罄。宮中,沐貴妃病了,將宮權交還坤寧宮。皇後得意,已打算好將宮務捋順便開始清除沐瑩然勢力。
皇上現無心理後宮,正憂巫族會脫離掌控。儲寧宮,芍昭容陪著兒子蹴鞠,內務府送來了江寕新貢的胭脂水粉。
叫藍英收好,她繼續陪孩子玩。晚上,坐到妝奩前,細查那些胭脂水粉。水粉、口脂都沒問題。當摸到一盒胭脂時,她眼睫一顫粉淡的唇微抿。
該來的,都會來。
馮威、席稅虯離京不過八日,幾省府急報進京。
得知巫蠱肆虐殘害無辜,皇帝大怒,立馬令沐晨彬領精衛千數,北上去漠河將韓氏一族押回京城。馬蹄踏過,京城已然風聲鶴唳。
五嚴鎮上,雲崇青亦心焦,羅東聞與悅尚韓失聯了。夜半難眠,他閉目養著神,心在細細分辨南塑事,突來一聲尖哨。趴在他懷裡的溫愈舒,睜開眼睛,推了推丈夫:“來找你的?”
雲崇青眉頭緊蹙:“不知道。”媳婦挪開,他起身下床。穿上靴子、輕裘,拿著劍出屋。倒不用他找,人就站在門外一丈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