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對證,隨意栽贓嗎?
“姑娘…”嫦丫掀簾進屋:“姑爺不會的,記恩天天跟著,他沒那空閑。”
溫愈舒右眉尾微微一動,雙目一陰,含著的淚漸漸退去,扭頭向右,輕語:“麻煩蘇嬤嬤,去門房知會一聲。我想見見那女子。”
“你見她做什麼?”李娟不認同:“要見,等十二弟回來再見。”
“不…”那時就晚了。溫愈舒慢吐:“我現在就要見。嬤嬤經過前院時,順便讓我常河叔、飛羽叔來一趟。”
臉方圓的蘇嬤嬤,屈膝福禮:“是。夫人舒口氣,腹中孩子要緊。”
這她知道。溫愈舒抿唇,眼底墨色深重,右手拇指一下一下地摩著肚。
常汐沒趕走人,卻等來姑娘傳這賤婦進府,氣得發都聳起了。虹麗也是沒想到,心裡生了慌。但這麼多百姓看著,她只能欣喜。由丫鬟、婆子攙扶起身,回頭跟四個轎夫交代了兩句,便隨門房往角門。
老槐得了話,開啟角門放人進府。溫愈舒站在簷下等著,常河、飛羽護在左右。不多會,虹麗主僕三人到了。她們倒規矩,見到主母立馬跪下請安。
“虹麗拜見姐姐。”
這就叫姐姐了?溫愈舒彎唇,饒有興致地打量起人。樣子不錯,杏目柳眉櫻桃嘴,膚白勝雪,靈動又唯唯諾諾。是一般男子好的那口,只她夫君非一般男子。
“你來之前,可有打聽過我?”
“妾身不敢。”虹麗鼻子尖紅紅的,低著頭。她有點想逃離。
“沒打聽過啊…”溫愈舒面上笑意更大:“也無礙。現在入府了,總會熟識。夫君今日不在,我正悶得慌。你剛在府外,自稱卑賤…”
虹麗早等著這話茬了,又掉起眼淚:“妾身幼時家貧,七歲被賣,幾經轉手,十二歲入了牧姌居。”
“噢…原是這樣。”腹徒然抽了下,溫愈舒眉頭一緊,忙抱肚安撫:“牧姌居,我聞名許久了。聽說那高牆裡,美女如雲。今日見著你,我知傳言非虛。”
她不該大怒嗎?虹麗眼睫輕抬,偷偷瞧了一眼。心悅的丈夫,喜好風塵,這於世家女子是莫大的恥辱。
溫愈舒不在意她的窺視:“不過,我現在對你們那裡的女子沒興趣了,倒十分想見見牧姌居全貌。”
虹麗不解這話什麼意思。
“飛羽叔、常河叔,將她們三人分開盤問。準備筆墨紙硯,讓她們畫牧姌居分佈…”
“你…”虹麗大驚失色。伴在側的婆子、丫鬟還想叫,只嘴才張開,已被兩個粗使婆子捂住。
溫愈舒笑得明豔,像是在說什麼高興的事兒:“三張分佈圖有一處不對,就拔了她們的腳指甲。有兩處不合,再斷左手一指。天黑前,我要看到牧姌居全貌。”
“是。”常河、飛羽一直都知他們姑娘不是善茬。走出屋簷,像拎雞崽子一般,把人帶走。
嫦丫面不改色,這種場面她幼時就已見慣。李娟有點怕:“十二弟妹,能不能請飛羽叔和常河叔把那三人的嘴堵上?我怕鬧出的聲大,嚇著孩子。”
溫愈舒欣然答應,讓姑姑去告訴一聲,送兩個嫂子到院門口。她想靜一靜,思慮之後。
“有郝嬤嬤、蘇嬤嬤看著,你們就把心放肚裡。”
“那有事一定要叫我們。”李娟、嫦丫站在院門口不動。
“好。”溫愈舒失禮一次,轉身回去。進了屋,在榻邊坐了片刻,站起往裡間。走到床尾,開箱拿出她的藥盒子。夫君一定會回來,他跟姐夫練了十多年的內家功夫,拳腳強悍得很。
不會有事的…她安慰著自己,搬著藥盒到床邊坐,淚再次滲出,填滿眼眶,嘴癟起。夫君舍不下爹孃、姐姐、妻兒。抽噎兩聲,抹掉滾落的眼淚。開啟鎖,取出右邊外角那隻大點的白瓷瓶。
牧姌居不能留了,但不可強硬著來,得巧取。若能找到什麼名冊,那就更好,能省事不少。
席義拿到藥,很是意外。聽說是賜給牧姌居的,不由發笑。不過笑完,還是去尋老夥計們。
廚房,一趟一趟地送茶水去給候在府門外的四個轎夫。轎夫每次詢問,她們都答,夫人與虹麗娘子相談甚歡。
申時天又陰沉下來,城北不少人描花臉,戴著鬥笠半掩面,穿著蓑衣出門,湧上街頭,直奔城西、城東。巡邏的兵衛察覺,阻攔不及。一些花臉到了城西,掏出藏在蓑衣下的兵器,就沖向路上行客。
三家大商早交代過下屬。在屋裡做工的匠人,見亂,拎了磚就出去了。花臉兵器長,他們就用磚砸。兵器短,便抵近拍。傷得一個是一個。
幾個拉雜物的壯年,牛鞭狠抽,嘴上大喊:“別怕他們。這群就是見不得俺們日子好過的惡賊,打死他們…俺們再也不要回到過去了…”
行客不少附和:“對,他們就是想作亂,趕走雲大人…鄉親,打死這群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