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川寧,現朝廷在採的礦藏,情況他尚不明。捂在冠茅林一帶的銅礦,極巨,已被一些人打著朝廷的幌子偷採。陸離查銀樓,被擄賣去香公館。
列出重點:銅礦、賣官。
最後,寫明自己短期的目的,向皇上要便宜行事之權。長期目標,將響州府十七縣全部打通,富民。
現在他要考慮的問題,怎麼向皇上要權?拿銅礦之事,還是揭露賣官到髒地的惡勢?
哪一種,能確保皇上不會將他換下,另派高官來?雲崇青自認胸襟不窄,但也未寬廣到哪。既來了南川,他必定是要衣錦而還。還有,目前的形勢。
林中鎮威懾的事,估計這會已經傳進李文滿的耳了。一些人不敢動他,但可以讓他自掘墳墓。譬如修路,有泥石流埋人,就會有山崩樹倒砸死人等等。莫效成有親爹在上護著,還被貶到南境。他呢,當如何應對?
雲崇青凝神深思,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除了加強防範,他還要…雙目一陰,毛筆將牧姌居圈起,留好後手。
另,那些在徭役時失蹤的青壯也要找。
總而言之,把握分寸,步步為營,絕不能錯失毫末。
響州府,餘笠街李府,嶽麗嶸這會正一肚氣。昨晚死鬼去牧姌居,竟一夜寵幸了兩個小·騷·貨。她呢?自打上回被打後,就獨守空房。東西兩院的幾個賤人,暗裡不知笑話多少。
“老爺還沒回來?”
丫鬟哪知道?
送燕窩進屋的嬤嬤,笑著說:“老爺一刻前回來了,剛著人吩咐廚房準備湯膳。”沒敢講,採買一早送了整根牛鞭回來。廚房的婆子,正在收拾。
嶽麗嶸冷哼,再熬幾天,她要回孃家待一待。想到小弟上次夜半送進她房裡的那個,不禁咬唇收攏雙腿。要死了,心癢難耐,身子更是空虛。不行,今晚怎麼都得先拉死鬼解解饞。
前院,李文滿紅光滿面,全不似前些日子那般晦暗。只好心情沒維持多久,就聽隴運說,雲崇青在紅杉縣亮底了。
“當真?”
“當真,雲大人把哨箭就掛在玉帶上。主翁,咱們怎麼辦?”
皇上竟真的給了雲崇青強兵。李文滿愁眉,關鍵雲崇青還狡猾,並沒將強兵按在明處,而是散在暗裡。這極可怕!
“雲崇青回了州府,沒再出門?”
“沒,一直待在府衙。”
李文滿抬手讓隴運退下。他昨天才命人將雲崇青在響州貪贓營私的賬冊送往京城,現在想追也追不回了。直覺,原先的打算大半是成不了了。
不成,那三百一十八萬兩銀豈不是全打水漂?沉思片刻,神情一定,忙鋪筆墨紙硯。
夜,小風習習。城東花寶街三和賭坊仍舊人聲鼎沸。
“開開開…小小小…”
“啊…怎麼又是大?老子不玩了。”輸光手裡最後一塊指甲蓋大的碎銀,粉面瘦削的年輕人,氣惱地踹了一腳桌腿,罵罵咧咧地離開了賭桌。垂頭喪氣出了賭坊,走了不過幾步就打起哈切。
揉著眼睛,一腳深一腳淺地往家裡去。在經過一處小巷時,雜亂的右眉一顫,猛然扭頭看向巷子裡,驚恐萬分,張嘴就要喊。一隻大手橫來一把捂住,輕而易舉地將人拖進了巷子。
城北,一處空置的破屋裡。換了副獨眼悍匪模樣的雲崇青,用匕首一下一下地割著瓷盤。發出的吱吱聲,刺耳又森冷。嚇得已醒來的張山,渾身戰慄,把兩眼閉得緊緊。
嘴裡含了根簽子的記恩,端了一碗鹿血酒,送到他老弟手上。
雲崇悌將花大工夫置備的餐擺破席上。幾道生肉菜,十分新鮮,有兩道血還沒凝。
雲崇青朝蔣方和使了個眼色。蔣方和一步上前,俯身一把將裝死的張山提起,惡聲惡氣地說:“再不睜眼,老子剝了你的眼皮子。”
話音未落,張山大睜雙目,見獨眼老怪飲血,頓時嚇破了膽,兩眼翻白就要倒。蔣方和恐嚇:“倒下,老子就把你片了下酒。”
聞言,張山才軟的腿又立馬堅硬,眼也不敢閉,就強撐著看老怪喝血。腥味鑽鼻子,腹內翻湧,酸腐嘔到嗓子眼,他勉力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