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呢?”雲從芊懷裡抱一個胖嬌兒,身後跟著兩敦實小子,才進院就道:“快,咱們去永安堂。母親正等著,她要跟咱們一起說說話。”
溫愈舒下榻,趿拉著繡鞋與嫦丫快步出屋相迎,伸手抱過小外甥女:“會不會吵著姨母?”
“不會,母親已經壓著好些日子了。今兒大嫂子、二嫂子都在。”雲從芊手指榻幾上的那堆小繡囊:“都帶上。我也備了不少,一會來的若是大好訊息,咱們就論把抓。”
“聽姐姐的。”溫愈舒看了眼東廂,轉頭與常汐姑姑說:“讓廚房一會把燉的兩烏湯送進去。”
“好。”
“舅娘,您將糖包放地上。她最近開大葷了,一天吃五頓,我是眼瞧著她胖了兩圈。”大虎拽了拽妹妹的肥腳丫。
小虎也去拉:“是得多走動,不然娘遲早要扣她吃食。”就目前,老母親對生的三歪瓜長相尚不甚滿意。“糖包,下來,哥牽著你去尋祖母玩兒。”
“糖寶寶…走走。”小糖包不扒著舅孃的肩了。
外甥女小屁股一往下賴,溫愈舒就有些抱不住了。雲從芊摸去東廂門口張望了番,回頭甩了甩帕子:“咱們走吧。”
東廂南屋,雲崇青拿著沐伯父列的近日朝堂議事,與師父討論著:“近些年,汕南一帶雨水不多,不代表從此那裡就常常風調雨順。”對照地輿圖,“您看這片,全是良田民舍,若太汕河決堤,便都淹了。”
莫大山點首:“而且建和六年,汕南就被淹過一次,成百上千的百姓遭大水沖走,屍骨難尋。現在的堤壩是建和八年鞏建的,十三年過去了,皇上要加固,理所應當。”只太汕河堤壩長達千裡,即便僅是加固,耗費也頗巨。
“那次汕南水災,是皇上的一塊心病。”雲崇青深以為跟誰賭,都不能跟老天賭。
與這方平靜相比,貢院外此刻已是人聲鼎沸。禮部張貼了榜,開始從十名倒報:“彙安省蘄州府範絳…”
“是是是我家老家。”一個被擠在人群裡的灰衣少年,高舉手,帶著濃濃的彙安口音尖嚷:“是我家老爺是老家老爺…”
“第九名,江寕省桐化府姚匡。”
“我家姑爺…我家姑爺高中了哈哈…”又瘋了一個漢子,在人群裡直蹦躂。
“第八名,南川省分州府臧碩…第三名…”
嘈雜的人群,平靜下來,眾人屏氣盯著禮官的嘴,到頂尖尖了。
“江寕省費州府於樹青…”
人群裡起私語,禮官利目一掃,頓時噤聲,接著報:“亞元,江備省充州府常俊鑫,”聲音愈發鏗鏘,“會元…”
擠在最前的小漾,跟沐寧侯府大管事家的兒子木昌手攥著手,兩雙眼死死地盯著禮官,嘴念念:“山北邵關府…山北邵關府…”
“山北省邵關府雲崇青。”
小漾蒙了兩息,然後破聲嘶叫:“啊…”拉著木昌轉身紮進人群裡。兩人鞋都被踩沒了,一氣跑到槐花衚衕,大叫:“我家爺會元…雲崇青是會元…”
早就等著的侯府大管事,聞訊急急往垂花門去。永安堂裡,侯府主子們都在。世子家六歲的沐嫿抓住糖包,請祖母幫忙摁著,她來給梳頭,小嘴還不住哄:“糖包包不動噢,大姐給你打扮得美美,比大姐還要美。”
坐在下手的世子夫人都沒眼看,她閨女對自個的長相誤會不小。望向坐對面的三弟妹,見人兩眼巴望著門口,不禁發笑。她就喜歡這一大家子,誰也不跟誰玩弄心眼。
到了這點上,溫愈舒也生了緊張。聽到腳步聲,一下站起。同時沐寧侯放下了茶杯,左手收緊。
“侯爺、夫人…”婆子進門咚一聲跪地:“大喜啊…小舅老爺高中會元。”
沐侯夫人兩手鬆開了小孫女,歡喜至極:“賞,侯府賞三月月例。”溫愈舒淚含眼裡,一手半掩著嘴:“姑姑,快賞。”
常汐激動地不知所措:“噯噯…”
幾個孩子一聽話,全擁上去了。糖包腿短被擠在外,急得哇哇叫。沐凜餘俯身掐住小堂妹的小肥腰,將她舉高:“舅娘,虎子早透過風了,咱們論把抓。”
溫愈舒爽快:“成,你們抓幾把都成。”
“你還小。”世子夫人斥了聲兒子,也是高興不已,與下手一般神情的二弟妹相攜去恭喜三弟妹。家裡又多了個能人了,還是侯府力不能及又缺不得的文士。
沐寧侯看這一堂歡鬧,眉開眼笑,起身往外:“我去東肅院。”
府外大紅鞭炮拉過整條槐花衚衕,霹靂轟隆。不過一個時辰,滿京城都知年僅二十的雲崇青,沐寧侯府的小舅老爺,摘了杏榜榜首。賭·坊做莊,賭雲崇青會不會是大雍第二個三元及第?
作者有話說:
謝謝大家支援!!!
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來自韓愈的《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