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滿搖搖頭,如實道:“只見過一面,萍水相逢。”
顧嘉沅想了想,神色瞭然道:“哦——我知道了,那就是你與秦世子的交情了?也對,平涼侯在時,姜家與秦家關系密切,你與他想必也有所往來?”
姜滿再次否認:“我到燕京後才與秦世子相識,到如今也不過幾面之緣。”
顧嘉沅不解皺眉:“劫獄越獄可不是小罪,你與他們既不相熟,為何還要摻和進去?總不能是因為,你也喜歡聽那個花魁的琵琶曲吧?”
她心思單純,姜滿的神色放鬆許多,道:“秋歲宮宴上,曲紅綃那一手琵琶技藝的確出神入化。”
顧嘉沅認真思考了下:“她那手琵琶確是堪稱登峰造極,但曲子卻實在鋒利了些,你喜歡聽那樣的?”
“不是因此。”
見顧嘉沅一臉認真地猜測,姜滿笑了笑,終於說回正題,“我只是想,曲紅綃與曲三娘一介布衣,不該被他人所犯的罪牽連而死。”
顧嘉沅不信她的話,似笑非笑:“想不到姜小姐不僅能言善辯,還有一副菩薩心腸?”
姜滿的神色認真起來。
“不是的,我只是想自保。”
上一世姜家獲罪的宣詔猶在耳畔,姜滿微闔了闔眼,而後說,“顧嘉沅,那日跪在秋歲宴上的人在今日可以是曲紅綃,可以是曲三娘,明日便可以是我,是你,是任何一個心有牽念,卻手無寸鐵的人。”
顧嘉沅沉默許久。
直到燈花爆出一聲噼啪,她抬眼,頭一次鄭重喚她的名字。
“姜滿。”
她看著她,“我可以說服我兄長,你要不要信我?”
曲紅綃的身子虛弱,與秦讓二人未能走出多遠。二人先後在京郊的小鎮停留,又在數十裡外的荒廟落了腳。
經姜滿拖延,周瓷繞過皇城司的耳目,先一步劫走了曲紅綃。
皇城司的人趕到後撲了個空,只得先將荒廟圍住,等待顧謹序的指示。
洛長安是與顧謹序的調令先後趕到荒廟的。
趕到時,皇城司的人已接到調令,侍衛不再逼問曲紅綃的下落,而是徑直闖入寺廟,打算押解秦讓。
秦讓持刀以對,抵死不從。
洛長安匆忙攔了一攔。
一位是秦王的世子,一位是天家的殿下,見洛長安隻身前來,皇城司的人審時度勢,主動退卻一步,同意他入內勸說。
才走入廟中,刃光直直刺來,洛長安抽劍作擋。
燭火綽綽,刀劍相接,秦讓滿面怒意,目光灼灼。
“洛長安,你還敢來此?”
他藉著刀刃的力逼近了些,壓低的嗓音裡滿是慍怒,“你利用曲紅綃在前,命人劫走她在後,今日你若不將她的下落告知於我,我必與你不死不休。”
洛長安微眯了眯眼,反手挽劍,輕而易舉將他震退兩步。
他留了兩分情面,手腕翻轉,以劍柄敲上秦讓的肩骨。
“我是在救她。”
洛長安言簡意賅,“你借她的手做要人命的交易,後又帶著她劫獄越獄,你是覺得害她不夠?要害死她才罷休?”
骨節經劍柄擊出一記脆響,秦讓猛然吃痛,發出一聲悶哼。
他手下力道不得已卸了二寸,張張口,發出一聲嗤笑。
“是你逼她鋌而走險到奉元殿陳詞,是你的好皇弟送毒藥到牢中誘她自戕,你有什麼臉問我這樣的話?”
秦讓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脫開桎梏立時再次揮刀襲來,邊憤然道,“洛長安,你助紂為虐,為虎作倀,如今這禦階之上坐著的人是誰,一個陰險鼠輩,一個鳩佔鵲巢的私生子!你是眼瞎了看不清楚麼?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當真不知?你當真要自欺欺人一輩子麼?”
“你明明知道當年先太子如何善待他,可他卻串通南越人在筠山害死了先太子,又大肆殺戮,編織謊言頂替他坐上了皇位,若不是他始終沒能得到那半塊兵符,還會如此哄著你?還會留你至今?”
“你不忠不孝,為了茍活認賊作父,若是先太子泉下有知,該何其抱恨,你要讓他連死也不能瞑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