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再度飄來李崇潤那廝惡劣的聲音:“何必如此呢?我們從前不是挺快活的嗎?我不在意了,你如何伺候兄長,便如何伺候我。我便守口如瓶,不將咱們那些事說出去。”
纓徽早將貞潔摒棄。
若沒有昨夜外間禍事的阻攔。
她甚至都不在乎與李崇清同房。
只是她輕賤自己是一回事。
別人輕賤,特別那個人是李崇潤,卻讓她心裡極不是滋味。
她鼻尖酸澀,強忍著不表露出軟弱。
狠狠瞪著李崇潤:“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覺得我對不起你,拋下了你,心裡委屈?”
李崇潤亦咬牙迎視。
自尊與倔強作祟,不願先暴露脆弱。
纓徽笑了笑,綺麗面容上掠過一抹嘲諷:“我對你又有什麼責任呢?我是你的妻?你的妾?你又給過我什麼呢?婚書?媒聘?還是昭告天下的名分?”
“我……”
李崇潤捏住袖沿,語噎。
原來承認自己做不到,比發洩恨意更難。
可是,為什麼她不能等一等他?
他還這麼年輕。
在這樣艱難惡劣的虎狼窩裡,已經捱到如今了。
只差一點點,日子就會好起來的。
纓徽不知他心路,只嘆息:“你知道昨夜她們把我送到你兄長的榻上時,我在想什麼嗎?”
李崇潤不語。
“我在想,就算是納妾,也太敷衍了些。可我又想,當初我是怎麼跟了你的呢?你鑽進我寢閣裡,哄我喝了幾盅酒,就隨意上了我的榻。其實,在最初,你也沒想過要跟我認真吧。”
纓徽收起金簪,步步靠近李崇潤。
唇邊漾起一抹縱容寵溺的笑意,摸了摸他的鬢發,“七郎,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像一個被人搶了玩具的小孩子。惱羞成怒,非要將屋頂掀翻。”
可是,她是人,不是誰的玩具。
縱然她墮落過,千回百轉,她想要的還是被人珍視。
像這世間最幹淨、最珍貴的寶物。
被好好捧在手心裡,呵護、體貼。
活到如今,也只有在定州時過上了這樣的日子。
李崇潤啞聲說:“你不是玩具……”
想起阿兄,纓徽兀自出神,卻沒有聽清。
也無心思追問,只是哀求:“別糾纏我了,好嗎?”
李崇潤瞭然,這才是目的。
他默然片刻,又搖頭輕笑。
年輕俊朗的面容上竟有落拓滄桑的氣質。
“阿姐……”
他要說什麼呢?他的抱負?他的綢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