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鞋不知被李崇清扔到了哪裡,纓徽只有赤足回屋。
小小的廂房,櫃子鏡臺擺得逼仄,像如今人的處境。
纓徽問侍女:“你叫什麼名字?”
侍女屈膝:“奴婢玉靜。”
纓徽從妝奩裡摸出一支玉簪,塞進她袖裡,微笑:“我剛來,怕有些事不明就裡,伺候不好都督,得請玉靜姑娘多關照。”
年輕姑娘不似嬤嬤愛財,死活不肯要。
纓徽與她拉扯了半晌,無奈道:“我不問你什麼了,權當你今夜送我回來的賞銀。”
玉靜捏著簪頭不語,纓徽摸了摸她的發髻,“戴上吧,挺襯你的。”
說罷,打了個呵欠,揚聲喚進白蕊和紅珠伺候她漱洗安寢。
玉靜斂衽告退,想起什麼,又回來道:“娘子莫怕,主院裡並沒有什麼苛刻規矩,一切以都督為重,只要討了他歡心,日子定會過得舒服。”
這話不假。
李崇清自打父親死後,穩坐幽州都督大位。
愈發無忌憚。
搜刮來了一群鶯鶯燕燕,縱得張牙舞爪。
連陳大娘子都奈何不得。
玉靜是值夜女官。
桃李年華,生得幾分綺色。
為人細致妥帖,曾被李崇清收用過。
引為心腹,左右差遣,偶爾仍侍奉枕蓆。
纓徽看出這是不一般的女官,料想知曉內情。
迂迴試探:“今日我聽到這邊有慘叫聲,怕是有僕婢犯事。”
“娘子想哪裡去了。”
玉靜解釋:“是都督命人刑訊亂黨。”
她秀眉微蹙,想來也覺不大成體統。
唸叨:“那些人拖延無用,也不怪都督不信他們。”
說的是刑名上的人。
纓徽突然想起。
她離開莊子前,李崇潤對她說起過,自己兼領了詔獄的一份閑差。
想起李崇潤,她驀地有些煩躁。
忙搖搖頭,將無用的思緒摒棄。
纓徽故作懼怕,以袖掩唇:“亂黨?怎得還往這裡送?”
“娘子莫怕。那亂黨經不住嚴刑,已經死了。都督命人拉出去掩埋,剩下的……”
玉靜頓了頓,岔開話題:“反正娘子是見不到的。”
纓徽立即聽出玄機。
她眼珠轉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