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向沈遙,一把抓住她的手,聲音很低,“諾諾,如今我只有你了。”
沈遙手上感覺極為怪異,躲開他視線,慢慢抽出自己的手,道了一聲,“節哀順變。”
寧梓謙收回空蕩的手,再度飲下茶水後,整個人平靜了不少。
沈遙問:“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兒?北上?”
寧梓謙點頭說:“我有認識的朋友在那兒,可以幫我們,等過太原府,到雲中城後,便真正安全了。”
沈遙:“我還以為你會帶我回涼州和甘州,畢竟那裡有姨丈。”
寧梓謙長嘆一聲:“諾諾,你遠離朝堂,很多事都不知曉。雖說梁國公與你關系密切,可到底是天子近臣,當初能為了你和宋衍反先帝,是因為宋衍的身份可做他的底牌。如今你去找他,他怎會冒險護你?”
沈遙一時怔住,想到曾經為了說服姨丈收留,也是不容易的,他不是姨母,就算是姨母,也不會再為了她區區一個侄女,去違抗皇命。
“那雲中城……”
“北庭節度使會助我們。”寧梓謙也不再瞞著了,“北庭節度使雖上任不滿一年,可為了整頓邊塞軍力,北部的兵力都在這人手中。”
“哦。”沈遙很快便能理解,“只是沒想到,你連北庭節度使都有結交。”
寧梓謙呵呵笑了兩下,不想再說這話題。
“對了,今夜香月樓會有殘花宴,聽聞是這裡最有特色,最出名的歌舞表演,諾諾要看看嗎?”
沈遙對此並不是很有興趣,還是應下。
寧梓謙:“那我與瑩娘說一聲,到時候給我們找個好位子站著。”
月朗星稀時,香月樓每月才一次的殘花宴開始了。
每次到這宴會,各地文人墨客,高官富商紛紛想方設法獲取帖子,然而最終拿到帖子的人,除了極高的權勢地位,便是巨額的財富。
所以整個宴會的看客並不多。
沈遙帶著面巾,和瑩娘站在一處,而寧梓謙在另一邊,看到沈遙時沖著她眨了眨眼。
她不知這所謂的殘花宴究竟有何不同,直到一群舞姬中心,出場了幾個奇特的女子。
而這幾個女子,有的人斷了手,有的人斷了腳,甚至雙腿都沒有,只能定定地坐在鮮花簇擁,裝扮華麗的輪椅上。
沈遙眉頭蹙了起來。
若只是給這群人一個跳舞奏樂的機會,她或許覺得這算得上一出好事。
可這是哪兒?是青樓。
那來此的客人,自然是秉著獵奇的心態而來。
那群殘缺的女子假笑著比出各種動作,等待著下方客人的競價。
更讓人惡心的是,這群人嬉笑著,眼底帶著齷齪討論。
“誒,你說這沒了雙腿的,在床上用什麼姿勢玩兒比較有意思?”
眾人聽到此話後,面面相覷地鬨堂大笑起來。
沈遙深呼吸,瑩娘一把抓住她胳膊,低聲道:“這些人的身份,不是我們惹得起的。沈姑娘,你若現在出去,你是以長公主的身份面對他們?還是以逃犯的身份?”
沈遙明白若是她這樣暴露在香月樓,瑩娘必定會被連累。
瑩娘面無表情地看著那沒雙腿的女子被競拍出了天價,堪比她這花魁。得到那女子的男人大腹便便,眼神一直打量著她下方,似乎已經迫不及待起來。
瑩娘哂笑,“這人出的價格可謂少見,可笑的是,殘花們分不到一杯羹,全部進了香月樓的口袋。”
沈遙看那名被拍下的女子被幾個小廝推著送到男子身邊,那男子的手已經迫不及待伸了下去,而沒雙腿的女子貌似很是上道,主動攀到男子身上。
沈遙不想看下去了,直接轉身離開,那股白日感受到視線倏然又落在她身上。
她扭頭看去時,只見一個匆忙離去的影子,並不見人。
有人盯著她,是誰?
還未細細思索時,忽然一群官兵沖了進來,大喊著:“不許動!”
寧梓謙眼疾手快拉著沈遙往一旁角落躲了起來。
老鴇上前,笑道:“這是哪兒的風,把官爺給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