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遙的反應顯然不在馬夫兒子的預料中,因他這段時日嘗試其他僕人的女兒,人家都害怕得緊,遇到這種事兒哪兒敢對外說一句話。
馬夫兒子慌慌張張逃離書房。
沈遙蹙眉轉頭時,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張臉,是臭弟弟的那張俊臉。
她嚇得心都停了一下,捂著胸口後退半步,看著他不滿道:“你幹什麼?突然出現,嚇死我了!”
宋衍依舊沉默,他還是很小,雖然長得快,卻還是沒有沈遙高。
他漆黑的眸靜靜盯著遠去的馬夫兒子,在她出聲後才看向她,上前湊近她脖頸,嗅聞了兩下,最後離開。
沒有碰觸她絲毫。
太詭異了。
這個臭弟弟太詭異了。
然而更詭異的事情出現了,僅僅一個晚上,馬夫的兒子竟突然得了瘋病,開始産生幻覺,跑到院中大吼大叫,說有鬼要殺死他,還說看見自己被一雙眼睛活活盯死。
那雙眼睛會殺人,僅僅盯著他,他渾身便被利刃從正中心,由上至下,切成了兩半。
得了瘋病的小子自然沒法兒繼續在沈府待下去,馬夫最後被母親發賣,帶著瘋癲了的兒子離開了長安。
太詭異了。
第二天夜裡,沈遙再次感受到了那股視線。
【他那雙眼睛會殺人!】
她腦海中忽然浮過那小子發瘋時所說的話語,倏然睜開眼睛,落入了一雙帶著溫柔與寵溺的黑眸之中。
此刻她的第一想法是,他那雙眼睛才不會殺人,反而太過深情,甚至連看呼嚕呼嚕大睡的小橘都如此深情。
“阿姐醒了。”宋衍朝她笑笑。
沈遙反應了許久,環視一圈,才發現自己回到了時府,回到了內院那張拔步床上。
她身上已經沒了絲毫血跡,被認真清理過,又換上一身比較厚實的寢衣,屋內燃著銀絲炭,沒有一點寒冷。
“阿姐這一昏睡,便是三日,沒想到比我一個傷患還睡得還久。”他聲音悶悶的,又極為低沉。
傷患?
對,沈遙這才想起來,她昏迷前,用簪子刺傷了宋衍,她以為宋衍要被她殺了。
如此看來,他沒有死。
還好,他沒有死。
她撐著手臂坐起身,身上還是沒什麼力氣,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沉酥香味,沒什麼改變。
頭頂還半挽著發髻,沈遙心下猜測著,抬手摸了一下,是那根梨花玉簪,又回到了她的頭上。
只是在她抬手的瞬間,同時聽到了鎖鏈冰冷的聲音。
鎖鏈?
她扭頭看向自己的手腕,竟被一串金鎖鏈給拴住了。
她心忽然停止了片刻的跳動,扭頭想要朝著宋衍臭罵一頓,卻被眼前的情景所震驚。
震驚到,以至於她半句話都說不出口。
金鎖鏈的一端在她手腕上,而另一端……
竟然在宋衍脖子上!跟狗鏈似的,毫無尊嚴,反射著金光。
可當下看去,更沒有尊嚴的人不像她,而是像他。
他除了在自己脖頸上拴上鎖鏈,還脫了個精光,連褻褲都沒穿,全身唯一的布料,就是胸前裹著的繃帶,和腳上的一雙白襪。
完全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