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啞巴,愛點頭。
別人說東他不敢走西頭,雞叫他學咕咕咕,狗叫他就汪汪汪。
爹不疼,娘不愛,點頭點到沒人瞧!”
這兩人一同大笑著,一邊唱和不知哪兒編來的謠,一邊用力踹著那棵梨花樹。
梨花樹顫顫巍巍搖晃起來,花瓣如雨般灑落,樹上的小男孩兒最終如他們所願地摔在了地上,風箏也因此被折彎。
僕婦的兒子一哽,看著他手心的擦傷有些猶豫:“我們會不會玩兒太大了,萬一他就告家主怎麼辦?”
馬夫的兒子卻一臉無所謂,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在手中掂著,哈哈大笑,“他去告家主?放心吧!他不會的,臭小子雖然討厭得很,但膽子小,人又乖,你別太多心了。”
說著他扭頭看向地上的宋衍,正準備將石頭砸過去時,他後腦勺先被人用石塊重重地砸了一下。
“誒喲!”他捂著腦袋,眼睛發暈,“誰啊!找死!”
馬夫兒子扭頭看去,卻沒想到是沈遙,原本兇神惡煞的臉瞬間換了一副神情,“誒喲,這不是大小姐麼?小姐怎麼突然來這地兒了。”
沈遙看著蹲在地上,低頭一句話不說的臭弟弟,心底是憋屈得不行。
“你們聲音真難聽,還不給我滾,別礙了我的耳朵!下次再叫我聽到你們剛才唱的,小心我拿鞭子抽死你們!”
兩小子尷尬地對視一眼,最後弓腰賠罪,“是、是、是,小姐,我們這就走。”
“等等。”
“怎麼了?”他們兩人頓住腳步又轉過身。
沈遙淡淡道:“道歉。”
“對不起,小姐,我們下次不這樣了!”他們喊得倒是很誠懇。
沈遙朝著臭弟弟抬了下頭,“不是朝我,讓你們跟人好好道歉。”
兩人一時滯住,在她視線再次掃來時,他們立刻轉身朝著臭弟弟道:“二公子,我們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他們臺詞是誠懇,語調卻滿是敷衍和不在乎,最終互相推搡著,不等沈遙發話便跑開。
沈遙著實無奈,實在沒想到那兩小子竟然如此過分,欺負人也欺負得過了頭。況且,雖然臭弟弟是個私生子,可到底是主子,那倆是下人,他就這樣任打任罵,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她轉眼時,看到臭弟弟正抬頭盯著她,一言不發,眼中充斥著怪異,不知在想什麼。
沈遙被盯得汗毛直立,搓了下手臂,也懶得跟他說話,直接轉身離開。
自那日過後,她夜間睡覺時,常常感受到一股黏膩的視線在注視著她,詭異,帶著探尋,好像更多的是觀察。
可每當她睜開眼睛時,哪兒有什麼人?
或許都是她的錯覺。
後來慢慢的,她和臭弟弟關繫好了起來,她開始教他練劍,徹底地接受了這個突然多出來的弟弟。
深夜裡,星河鷺起,沈遙拉著他坐到梨花樹下,指給他看,“那是北鬥七星。”
宋衍視線順著她的手指過去,可沒看一會兒,便又將視線拉回到她身上。
沈遙腳尖踢著地上的小石子,滿是煩惱:“唉,爹曾教過我,若是在野外迷了路,根據北鬥七星便能找到方位。”
她想爹了,爹這離開許久,也不知什麼時候才回來。
宋衍又將視線挪到天空中,看著那連線而成的星星,鄭重地點了點頭,表示記住。
隨著年齡的增長,院子中的小孩都在長大,有的人開始半懂不懂地學到了人事,有的人也情竇初開。
特別是馬夫的兒子。
小夥子個頭躥了不少,甚至比沈遙高出了半個頭,最近盯著她的視線總是怪怪的。
這日她正在書房中尋書,馬夫的兒子入內後,竟將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男女授受不親,這她是受過教導的,一瞬間便看明白了這小子心懷鬼胎,用書將他的手狠狠敲開。
“滾——再有下次,我要告訴我爹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