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她很近時,她忽然大聲朝著縣令道:“大周律法規定,若是女子懷有身孕,便免除刑罰,大人難不成要在大庭廣眾下,對一個有身子的女人動刑?”
在場人皆一怔,目光落到她平坦的小腹之上,一時半會兒竟也拿不了主意。
官府外聚集的眾人皆竊竊私語,對著庭上的沈遙和縣令指點著。
縣令氣得紅了臉,之前和萬老爺串通時並未想到這一層面,一個孤身女子,要定罪簡直不要太簡單。
所以沒有叫能驗孕的人來公堂之上,畢竟誰能想到還有這一出。
他最後還是揮手道:“今日庭審暫且到此,先將罪人下入獄中,帶診斷驗孕後,再做懲治。”
沈遙懸著的心暫時落下,可很明顯,如今在著偏僻的宿陽鎮,她竟還沒有別的辦法能夠離開。
真是太倒黴了。
沈遙被押著路過牛娟時,她並沒留下一個視線,反而牛娟低著頭唯唯諾諾低聲道:“韓姑娘,我、我也沒辦法。”
沈遙哂笑,“呵。”
她被暫押至官府牢房中,那小鬍子獄卒是個沒耐心的,開啟牢房便直接將她用力往裡一推。
她失了平衡,摔倒在地上,手掌和胳膊因此摩擦出一條血痕。
她疼得“嘶——”了一聲,抬頭看去,那獄卒已經將鐵柵關起,眯眼朝著她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巧舌如簧的臭婊子!”
這獄卒也時常收著萬老爺好處,如今案件延後,賄賂的錢財自然也延後,心底怨氣甚重,發洩完後,便甩著手上的鑰匙離開。
沈遙低著頭緩了好一會兒,挪到一處角落中坐下,抬起手掌檢查著磨破的地方,輕輕碰了碰,疼得頭皮發麻。
太倒黴了。
太蠢了。
她將頭埋在膝蓋中,整個人蜷縮著。牢房光線昏暗,加之天氣漸漸變涼,整個人也是冷得不行。
該怎麼辦?
如今孤身一人,她竟什麼都做不到。
忽然一股熱流湧向下腹,沈遙一怔,扭頭看了眼四周,見沒人看著,這才敢轉身悄悄查探了一下。
說不清是好,還是不好。
月事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了。
好的是,她沒有孕。可她肩膀塌了一下,說不清自己心底那股隱隱約約的失落是為何。
壞的是,待官府的人來驗孕後,她沒有懷孕,處境會更加艱難。
囚室有些陰冷得嚇人,寒風順著牆縫偷跑了進來。
此時此刻,忽然又想起了那小畜生。
她真的好沒用……
不知過了多久,囚室的房門驀地被拉開,是之前送她來的那個衙役,上前粗魯地扯著她的手從地上帶起,拉著往另一邊的刑房而去。
“大人要審你!”
沈遙咬唇,在一路路推推搡搡下,來到了這件腥臭的刑房,入內後便可見地上被沖刷過的血水。
矮個子縣令正站在高臺上,看著沈遙笑了笑,也沒對她動粗,只是請她落座於一張刑椅之上,椅子上還殘留著水,粗壯的麻繩將她雙手固定,又冷又痛。
她一時摸不清對方想法。
縣令手插在袖中自上走下,站定她面前,“姑娘,這大周律規定,無戶籍者,至少徒一年,本官這翻了許久,倒是也沒見著韓遙這個身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