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心底更是害怕恐慌,涼意擻住全身,滿是震驚,“……是。”
他又看了看手中這份奏章,未曾被批閱過,“那陛下,這份?”
宋衍蹙眉,手指捏著下巴稍一思索,“宮裡不是養了些狗,把這奏章丟去狗窩。”
“是。”南風雖然驚異,卻也發現皇帝陛下是心情格外舒暢,便也跟著放鬆下來,領命後往外而去。
待門關上,宋衍垂眸又摸了摸自己的唇。
雖然昨夜隔著巾帕,可那股火一般的燥意還在心底燃著,遲遲不滅,竟興奮到徹夜未眠,到了此時還精神百倍。
原本每次心跳發亂時,整個人會極其難受,可那吻像一灣泉水,慢慢舒緩浮躁。
他又笑了一下,也不知何時能在沈遙清醒時,光明正大地吻她。
想到此處,他摸了摸胸口,取出昨夜又從地上撿回來的帕子。
這是他們的初吻帕,他得好好珍藏才是。
宋衍將其放到鼻尖輕嗅一番,準備將其藏到錦盒中,低頭去尋暗格,看到暗格卡扣時卻一怔。
被人開啟過……
他雙眼微眯,將那暗格拉開,卻見其中多了一個繡著白鶴的荷包。
白鶴。
可是此處暗格隱秘,除了沈遙,應是無人知曉才是。
宋衍心口一窒,將那荷包拿起,開啟後發現,裡面竟是一堆梨花。
他如遭雷劈,心頭直覺的第一個想法是,完了——
宋衍好似被毒蟲蟄了一般,將荷包迅速隨意扔到書案上,整個房間內陷入沉默,空氣凝固。
他開始琢磨著,這是誰扔到他暗格裡的。
白鶴,與那日的折紙鶴一樣,極有可能是府中那細作的手筆。
他移植廣玉蘭時,曾在府中下過禁令,不允許任何人提起梨花。
時府曾經也有過不守規矩的人,可經過他多次嚴刑發賣出去後,如今留下的人都是安分守己,嘴嚴的。
除了那名細作,一會兒提醒沈遙“永樂”封號,一會兒又弄這梨花,目的為何?
是想要挑撥離間,利用他的軟肋來對付自己?
可若如此,不應該將裝著梨花的荷包丟來他書房暗格。
細思之下,一個極為可怕的念頭産生,也是他看到梨花時的第一反應。
這個暗格,除了他,只有沈遙知曉。
那細作與其將這荷包丟到書房,不如給沈遙,才能真正達到目的。
再結合這幾日沈遙冷漠的態度,這個恐怖的想法愈發合理起來。
宋衍跌坐在椅子上,汗毛一根根乍起,手臂上起了雞皮疙瘩,整個人成了一灘爛泥,腦海裡一片空白。
他從小到大都處變不驚,面對危險極為冷靜,可此刻腦子卻徹底亂麻一片,似乎腦漿如潮水般洶湧翻滾。
心髒又跳動得愈發劇烈,好似快要擠開肋骨,破胸而出。
他當初故意將梨花換成廣玉蘭,是因為眼見著沈遙不願吃藥,也心疼她受藥毒之苦,便想著換個方式,從精神上來操控她。
正好利用她平日記憶的減退,透過這些細枝末節讓她懷疑自己,以為得了瘋症,徹底信任上他。
這樣再遇到下一個葉靈時,至少他說出的話,她都會相信。
可如今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大費周章來這麼一出,還將她越推越遠。
他最怕的,就是被沈遙識破他的謊言。
他明白,一個謊言的維系,需要用另一個謊言來掩蓋。
從小到大,他為了獲取關注,撒過無數謊,表演成長輩最喜歡的乖小孩。而他騙的最多的人,就是他的阿姐。
可是,人在面臨恐懼之時,往往總是抱有僥幸,只去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