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了!
她竟腦袋空空,什麼都沒有!
沈遙背縮在拔步床角落,捏緊了蓋在腿上的被褥,腳趾悄悄蜷縮,面上卻平靜如水,此刻陷入完全不知該怎麼辦的僵木狀態。
她嚥了咽口水,問:“你是誰?我是誰?”
空氣安靜得詭異。
男子凝視著她,兩個問題接連而出後,他頓了片刻,又答得不假思索:“我是你夫君啊。”
“夫君?”
沈遙的視線這才落到自己身上,緋色寢衣,與面前男子別無二致。滿屋子的喜色,兩根粗壯的紅燭高照,將他們的影子在拔步床內拉得很高。
他垂眸一言不發,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許久後,他微微抬了下頭,像是接受了夫人失去記憶的意外,聲音溫和:“你是沈遙,海闊山遙的遙。我單名一個‘衍’字,衍沃綿千裡的衍,姓……時,時衍。”
“沈遙……時衍……”
名字倒是順口,像是在哪裡聽過。
她看著他面上的紅印,想到剛才令人腦袋發疼的聲音,她又問:“剛才是你在叫我……‘諾諾’?”
時衍頷首。
沈遙明白過來,諾諾是她小字,“那你可有字?”
時衍搖頭,“尚未加冠。”
沈遙可有可無地點了下頭,沒想到他年紀竟這般小。
那她多大了?比他小?還是比他大?
時衍見她垂眸一直不說話,也不知究竟在想什麼,便伸出手想摸摸她頭。
哪兒知她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震了一下,身子下意識後縮躲開,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疼得“嘶”了一聲。
時衍即刻收回手,側了下頭,眼皮不可察覺地跳了下,很快又帶著關心的眼神望向她。
沈遙摸著自己的手肘,壓制著心煩意亂。
“所以究竟發生了什麼?”
時衍頭發一絲不茍地用發帶束起,紅燭下,他的臉半明半暗,黑眸一時黯然,一時又亮起熱光。
他朝她三兩句解釋一番。
沈遙終於知曉,原來他們兩人青梅竹馬,今日本是成親之日,卻沒想到迎親途中遇了山匪,混亂中,轎子滾下山崖。
而郎中說,她撞了頭,極可能忘卻從前。
雖解釋得簡單,不過此間所說細節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編出來的。
沈遙神色依舊平靜地看著他,陡然間,她腦袋刺痛起來,按壓著眉心閉眼,一些零碎的畫面襲來,人聲鼎沸,刀劍相撞,緊接著是天旋地轉。
“諾諾?”時衍伸手,卻不敢輕易觸碰她。
沈遙緩了許久,才悠悠睜開雙眸。屋內寂靜,唯有刻漏發出的滴答聲響,伴隨著強烈的心跳。
頭痛終於散去後,她沉靜中帶著絲絲激動,道:“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