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華做夢也不會想到，她只是跟榮成出來吃一頓便飯，就恰好到了暗夜的地盤。更想不到的是，會剛好碰到暗夜的少主，或者，暗夜的少主，剛好在這裡等她。
等著她到了之後，交給她一份奇怪的東西。
信封裡的每一張照片，她都知道發生在哪，發生了什麼事。裡面的合作合同，她也都知道具體的細節，除了其中最老舊的那份。
那個是烏雅和榮老爺子談的。
站在商饒角度上看，這份合同完全沒有問題。榮老爺子能夠答應，也是因為這份合作幾乎等同於不平等條約，而這個不平等條約，還是由烏雅本人提出來的。
榮老爺子一生精明，卻輕信了烏雅根基不穩，急需一件事來證明自己的鬼話，促成了合作。
烏雅確實因為這次和榮氏的合作，讓幫會里的人見識到了她的能力，肯定了她的地位和手段。
不過，不是因為她能夠拿下這次合作，而是她不動聲色的禍水東引之後，還能把堂堂榮氏的日後資產全部算計過來。
這件合作案她是知道的，只不過她不知道這次合作背後，還有這麼多故事。
餘華混跡多年，早就不是那個為了報仇，捨棄一切的不諳世事的姑娘。她浸淫勾心鬥角的圈子裡太久，已經習慣了這層層疊疊褶皺裡的骯髒。
看到真相的一瞬間，她想她是相信的。她心裡明鏡一般，這種事對於烏雅來，太過微不足道。人命算什麼，在她眼裡，甚至不如一塊錢來的實在。
可是，她不能表現出什麼。
她不能，也不想表現出來，她相信了這些東西，然後等著蘇開口跟她談條件，談合作，談背叛烏雅。
她不需要什麼正義，甚至，不需要什麼復仇。
她需要的是現在的權勢和地位，以及金錢。
她需要徐徐圖之，不管是榮氏，還是烏雅。仇她一定會報，權勢地位金錢，一樣都不能少。她不急於一時，她還年輕，路還很長。
她看著蘇，笑的意味深長，“蘇少主，這些東西你拿走吧。我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不然烏雅知道你用這些假證據來挑撥我們的關係，我想，對暗夜也沒什麼好處。我們還是和平共處的好。”
餘華的反應在蘇的意料之外。
他原本以為，餘華應該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女人。她都能為了報仇，不惜親身嫁給榮家的人，又怎麼會在鐵證面前，拒絕他們的合作呢？
可惜，現實遠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順利。
餘華看著旁邊仍然看著照片沉默的榮成，“阿成，你是留下來還是跟我回去？”
不知道為什麼，在餘華問起這句話的時候，蘇竟然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點希冀的意味。她是想榮成跟他回去？
他連忙搖搖頭，不可能的。
他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想法。
如果餘華對榮成有半絲的情誼，又怎麼會給他用藥，讓他活的像個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
榮成像是聽到了什麼大的笑話一般，他嫌惡的看著面前的餘華，這個跟自己朝夕相處了好幾年的人，“餘華，你憑什麼覺得，我還會跟你沾染半分的關係？”
餘華的身子，微不可見的晃了一下，很快就穩住了身形，她自嘲一笑，“沒錯，下次見面，我們大概就是仇人了。沒想到不過是日常一餐飯，竟然成了散夥飯。如此也好，也好……”
她了三遍也好，然後不再看別人，挺直了後背，走出包廂。
蘇正要阻止，耳朵裡傳來高正的聲音，“讓她走。”
蘇雖然不解，仍然放下了他已經抬起來的手，任由包廂的門在他面前，咔噠一聲關上。包廂裡，氣氛有點壓抑。或者，是榮成一個人造就了包廂裡的低氣壓。
榮成一言不發，捏著照片的手很用力，照片有些變形。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桌子上的菜都已經涼透了，久到蘇已經離開了都沒有話。
謝南嘆了一口氣，“有時候清醒了也不好，不過，總比渾渾噩噩什麼都不知道要好，你呢？”
榮成依舊沉默，大概過了五分鐘，才僵硬的點了個頭，“謝醫生得對。”
謝南是和榮成一起離開的，走的時候，榮成的手上，還拿了幾個瓶瓶罐罐，看上去像是談妥了什麼合作。暗中的眼睛看到了這一幕，沒有多想，連報告都懶得打。他們跟了榮成這麼久，連一個有用的報告都沒有打過。
餘華離開之後，沒有回家，徑直去了停車場，丟下司機自己開著車子離開，車子開出五百米，她打了個電話。
“阿芳，跟我回一趟老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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