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來得及伸手阻攔，沈雖白已經施展輕功一路飛上了屋頂，站在窗下不解地望著她。
“你這是……被人暗算了？”
她搖搖頭：“不是不是，你別誤會，我就是出來透口氣兒。”
在江湖正派面前，是萬萬不能丟了反派的顏面的。
沈雖白瞅了瞅她身上足足捆了三層的繩索，詫異道：“……你喜歡被捆著透氣兒？”
顧如許噎了噎：“這其中有點複雜，一時半會說不清。你怎麼在這？”
他頓了頓：“我和朋友恰好路過此處。”
他低頭看了看下頭一個勁兒地瞪他的嶽將影，他知道他想說什麼，以顧如許如今的身份，他也的確不能再如從前那樣當她是個小姑娘了。
“你若是沒事，我就……”
“等會等會！”顧如許趕忙喊住他，“你先別走。”
沈雖白回過頭：“怎麼？”
就聽她的肚子發出“咕——”的一聲，寂靜的後巷中，顯得尤為尷尬。
顧如許卯足了勇氣，對他擠眉弄眼道：“……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你能不能給我買點吃的來？”
“你……”沈雖白剛想說什麼，嶽將影已經上了屋頂，一把將他拉出三步遠。
“你瘋了！怎麼還離這個魔頭這麼近！”
“她不是魔頭……”
“不是魔頭是什麼？當初那一劍還沒讓你長記性是吧！”嶽將影咬牙切齒地瞪著他身後的顧如許，“我不管你這次又在打什麼主意，但自古正邪不兩立，你休想再為所欲為！”
顧如許正餓得慌呢，聽了這話更是一頭霧水：“這位兄臺，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就對你們為所欲為了？”
沒見她手腳都被捆著麼！
聞言，嶽將影臉色一變：“你喊我什麼？”
她茫然地望著他：“這位兄臺，有什麼不對麼？”
“你先過來。”沈雖白將他拉遠些，眉頭緊皺。
“她這什麼情況？”嶽將影瞧不懂了，方才她的反應可太詭異了，若是換做從前，她可從來沒對他這麼客氣過。
還“這位兄臺”？她不是都喊他……“哭包”麼？
沈雖白回頭看了顧如許一眼，壓低了聲音：“十一她……可能失憶了。”
四下沉默了良久，嶽將影額上的青筋蹦躂了兩下：“她……她失憶？你可別驢我。”
“不像是假的，她昨夜救我的時候，就已經不記得我了。”他嘆道，“我試探過幾回，她都沒什麼反應，聽說前些日子紅影教教主失蹤，許是那時候出了什麼事……”
“失憶了她也是魔頭啊！”嶽將影咬牙警告他，“別說我沒提醒你，這小混蛋心眼兒壞著呢，保不齊又折騰出什麼么蛾子算計你。”
“我不知道。”他道，“但她眼下似乎在找我，卻不知為何忘了我的樣子。”
“我就說，這小混蛋肯定打你主意……”
“你們商量什麼呢？”顧如許伸長了脖子也聽不到他們在那嘰裡咕嚕什麼玩意。
沈雖白低聲囑咐他：“從現在起，喚我表字，別喊錯了。”
說罷，他回過頭，對她笑了笑：“沒什麼，我這就來。”
看著他頭也不回地走向顧如許，嶽將影吸了口涼氣。
真是個裝了南牆還不知道回頭的傻子，被人捅了一劍，還這麼樂呵呵地奔著人家去，看看這笑得，都能掐出水來了！
他憋著火，大步走到顧如許面前，蹲下身湊過去，冷臉道：“你，真的不認得我了嗎？”
這些年他在軍營中摸爬滾打到如今的位置，他爹是半點沒管過他死活，見多了人情世故，生死冷暖，他最是清楚，一個人再怎麼圓滑，眼神中卻總會漏出點蛛絲馬跡。
可顧如許的眼睛，卻分明一片清白，只是愣愣地望著他：“……我應該認得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