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瑛愣了愣:“你想見見他?”
“自然。”她笑道,“他那日有件東西落下了,臣妹今日恰好帶了來,想當面還他。”
“這……”裴瑛有些遲疑。
那晚荷華宮發生的事阿彥已經同她說了,若不是沒被人撞見,他這劫持公主之罪也算是坐實了。看明華的反應,似乎沒打算將事鬧大,只是這人,看來她今日是打定主意要見一見了。
“皇姐有何不便嗎?”裴嫿眨了眨眼。
裴瑛笑了笑,溫聲道:“沒什麼不便之處,他眼下就在府中,喚來讓你見見便是。不過有一事須得先告訴你,他並非什麼太監,而是我前些日子請來府中暫住的琴師,那日只是想帶他入宮轉轉,長長見識,此事於禮不合,還望你莫要聲張,以免惹出麻煩來。”
聞言,裴嫿欣然一笑:“皇姐放心,嫿兒絕不出去胡言。不過皇姐琴藝高超,能讓皇姐青眼有加的琴師,放眼楚京也是屈指可數,臣妹倒是有些好奇了。”
裴瑛無奈地看著她:“你這嘴啊,抹了蜜似的。”
說罷,這便讓映歡姑姑進來,去將人請到此處。
以她對明華的瞭解,是不會輕易打消這個心思的,即便今日不讓她見,改明兒她總會想出什麼防不勝防的法子跑去看阿彥的樣子,與其時時防著她,還不如索性以“琴師”這個身份讓她見上一面,她見阿彥的時候,年紀尚小,又不曾與阿彥說過話,應當不會懷疑阿彥的身份才是。
只要她不將阿彥出現在荷華宮的事張揚出去,也並無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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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嫿抱著手爐,與她品茶賞梅,說些體己話,亭中少了爐子,倒也不冷。等了一會兒,便見映歡姑姑領著一人走了過來,一身月白的衣,帶著一頂箬笠,箬簷垂下幾條輕紗,遮住了面容,手中抱著一把七絃,琴尾垂一條翠色流蘇,儘管看不清什麼模樣,但他於滿園紅梅中,沿著青石小道信步而來,卻讓人不由得浮想聯翩。
映歡將人送入園中後,便退下了。
他走到亭前,抱琴行禮:“見過二位殿下。”
裴瑛溫聲道:“無需多禮,今日喚你前來,並無他事,只是明華公主想見你一面。”
“那日就是你衝撞了本宮?”裴嫿饒有興致地望著他,起身走近些。
眼下的情況映歡姑姑這一路已同他說了,他抬頭看了裴嫿一眼,復又收回目光,道:“那日草民誤闖禁地,不慎衝撞了殿下,還望殿下海涵。”
裴嫿勾了勾唇角,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沒想到你不是太監啊。”
“草民入宮不便,不得已作那般打扮,殿下勿怪。”他平靜地解釋了幾句。
“你這人好生奇怪,面見公主卻不肯露臉,難不成除了那塊紅斑,你臉上還長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她好奇地伸手欲掀他的箬笠,卻被他退後一步躲開了。
“殿下見諒,草民習慣了一直帶著這箬笠,在人前從不摘下。”即便他印象中不曾與裴嫿見過幾回,但還是有所戒備的。
見狀,裴瑛忙道:“明華,這位琴師乃是我請來的客人,且不論尊卑,當以禮相待,他有此習慣,便是在我面前也是如此,還是不要勉強了。”
聞言,裴嫿且住了手,疑惑地望著蘭舟:“這習慣可真有意思,既然如此,今日就罷了,不過你總有名字吧?”
蘭舟遲疑片刻,道:“草民蘭艤,艤舟一長嘯,四面來清風的‘艤’。”
“蘭艤……”裴嫿粲然一笑,“本宮記著你了,這東西先還你。”
說著,她將手中疊得方正的素白帕子塞給他,沒有繡什麼花樣,也就不會引來不必要的誤會。
蘭舟展開瞧了眼,竟是他那日落下的“紅斑”。
“多謝殿下。”他默默將其收好。
“聽皇姐說,你琴藝高絕,不知是真是假,既然都來了,不如即興彈一曲?”她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