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娑朵朵的行蹤和真正身份,應當沒有人知曉才是,若要說哪兒最有可能疏忽,便是這座府裡的人了。
“大人可有打算?”沈雖白順勢問道。
鄭承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先生,你可有想過,這府中,出了奸細?”
沈雖白微微一僵,旋即恢復如常:“大人何出此言?”
“老夫千防萬防,防的都是外人,卻是沒有想過府裡會有吃裡扒外的,不過胡姬一事倒是讓老夫感到疑惑,這女子很是不起眼,偷竊之罪更是無從說起,那日卻突然被抓走,關入天牢,一個小小的丫鬟,居然勞動那麼多官差前來,可不似尋常。”
他略略一頓:“大人所言,的確有幾分道理,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大人可有頭緒?”
鄭承搖了搖頭,頗為苦悶:“若曉得是誰,老夫怎能饒得了他?眼下只是個猜測,不過既然能拿捏住那胡姬,想必是老夫身邊較為親近之人。”
沈雖白淡然一笑:“平日在大人身邊伺候的人,算上丫鬟小廝,應有十餘位,在下也在其中,一時間尚且不好定論。”
“先生幫了老夫許多,老夫對先生,自然是十分信任的,只是其他人,就難說了。”鄭承道,“老夫眼下的楚京,堪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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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雖白平靜道:“陛下即便對您起了疑心,卻還不曾有所動作,想必還是有所猶豫的,您對陛下忠心耿耿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相信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鄭承冷笑一聲:“伴君如伴虎,帝王最是無情,他能給你一人之下的權力和地位,也能讓你在頃刻間一無所有,甚至命喪黃泉,先生別把陛下想得過於念舊了,過河拆橋的事,帝王家最是常見。”
“那大人打算如何?”
“自然不能坐以待斃,身邊的人要防,退路也要自己鋪,只是恐怕承諾先生入朝之事,須得緩上一緩了。”鄭承嘆道。
“在下倒是無妨,大人要多加小心才是。”沈雖白平靜道。
在萍心齋小談了一會兒,其他門客也都到了,眾人相談如常,並未察覺到任何異樣。
唯有鄭承,暗中掃視著在座的所有人,試圖尋出一些蛛絲馬跡。
是夜,沈雖白髮現府中暗衛從鄭承屋中出來,將一封信藏入懷中,便從後門出去了。
沈雖白認得此人,乃是府中的暗衛統領,與眼下的他一樣,是鄭承的心腹,只是他跟著鄭承的日子比他更就,故而更得鄭承信任,見不得人的腌臢事,也多半交由此人去做。
這個節骨眼上送出去的信,即便沒有看過內容,他也能猜出幾分來。
看來楚京附近,還有怒圖留下的人。
他悄悄跟了上去,望見此人混在百姓之中出了城,朝著南邊去了。
他遲疑了片刻,折返回到鄭府,讓暗閣弟子給顧如許通風報信。
而此時的顧如許,正坐在案前,看著紙筆發愁。
日前,蘭舟同他說起楊山谷的事,他們所知曉的真相併非大周百姓所知曉的真相,若不能將那日發生在谷中的事公諸於眾,這樁案子便永遠不能了結。
當年她剛剛得知叔伯與堂兄們慘死的真相,一腔怒火慫恿下,與蘭舟一同趕赴長嶺,殺了當初埋下火藥的那五人,事後想來,的確衝動了些。
就如眼下,她想要五大門派出面作證,且不說她在武林中那臭名昭著的聲望,便是當年的血仇,說起來五大門派的掌門人都恨不得一劍戳死她吧。
給五大門派的信,她提起了筆,又著實不曉得該如何寫。事實上即便她寫得天花亂墜,如何地誠懇相求,他們多半也不會搭理。
她猶豫了許久,也沒能寫出一個字來,為難之下,能想到的,便是沈雖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