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承步入花廳,嶽琅站在窗下,回頭看了他一眼。
雖說在朝中偶有爭執,但面上還是要客氣一番的。
“嶽將軍,今日吹得什麼風,怎麼把您吹來了?”鄭承笑容滿面地迎了上去。
嶽琅回身,衝他一拱手:“鄭大人無需客氣,今日我來,也並非為了私事,陛下那邊,有句口諭讓我轉告與您。”
聞言,鄭承驚了驚,登時躬下身:“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嶽琅頓了頓,道:“方才在泰和殿中,陛下,沒有立刻頒下聖旨,乃是顧念您的顏面,散朝之後,陛下身邊的齊公公前來傳話,讓我走這一趟。鄭大人,陛下的意思是,請您儘快將監察河道之權移交給許大人那邊,畢竟巡查河道一事,耽擱不得了。”
鄭承心中震驚,難以置信地望著他:“陛下真的這麼說?”
嶽琅眉頭微皺:“鄭大人的意思難不成是覺得我在假傳陛下口諭?”
“將軍誤會了。”其實鄭承心裡已然有數了,沒有降下聖旨,而是讓嶽琅親自來一趟,這也算是保住了他的一點顏面吧,但無論是聖旨還是口諭,這結果都如板上釘釘,看來陛下是容不下他了,“請陛下放心,老臣會盡快辦好此事的。”
嶽琅走後,秦氏端來了茶點,進門卻只瞧見鄭承一人,不由奇怪:“老爺,嶽將軍已經走了?”
還未將茶放穩,鄭承便一拂而下,杯盞滾在地上,碎成了好幾片,嚇得秦氏一陣心慌。
“老爺,這是怎麼了?……老爺!老爺您去哪?……”她還未回過神來,便見鄭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她只得吩咐婆子丫鬟們進來,將這一地狼藉趕緊收拾收拾。
鄭承命人備了馬車便出門去了,秦氏不曉得究竟哪兒惹怒了他,膽戰心驚地在屋中坐了許久。
鄭安和鄭洵下學回來,便讓丫鬟們過去伺候,丫鬟回來稟報,說是二公子受了傷。
秦氏吃了一驚,忙帶著人過去看。
鄭洵臉上多了幾塊淤青,正齜牙咧嘴地讓丫鬟給他冷敷。
秦氏急匆匆地過來,見到這一幕,嚇得心都要跳出來了,趕忙詢問發生了什麼。
鄭洵一臉無奈:“今日大哥又與人起了爭執,我上去勸架,被殃及了。”
秦氏伸手摸了摸他的嘴角,疼得他一陣齜牙咧嘴。
“怎麼就打成這樣了,大公子好歹顧及一下你啊,你可是他親弟弟……”秦氏不由心疼,忙讓人去拿跌打損傷的藥,親自照顧他。
鄭洵嘆了口氣:“娘,你又不是不曉得大哥那脾氣,何曾顧慮過我這個弟弟?”
他多說幾句,鄭安便惱羞成怒,連他都要一起打,他的功夫又不如鄭安,受這點傷已經算是走運了。
秦氏心中酸澀:“你平日裡處處忍讓,卻總要受氣,老爺也總是偏心於大公子,若是娘能爭氣些,讓你成為嫡子,你也不至於受這種委屈。”
鄭洵勸道:“這怎麼能怪娘,人各有命罷了……”
他生下來就是庶子,怎麼能跟鄭安比?便是他再不學無術,也是鄭家名正言順的嫡長子。
而他,註定了一生都只能仰人鼻息。
今日他實在忍不住上前爭辯了幾句,便落得如此下場,看來日後要能忍則忍啊,就算是為了娘日後能過得好些,也不能輕易得罪鄭安。
他們在屋中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婆子取來跌打損傷的藥,卻等來了氣勢洶洶的鄭安。
鄭安似乎極為窩火,進門劈頭蓋臉便喝道:“鄭洵!你給本公子過來!”
秦氏吃了一驚,鄭洵眼見不好,趕忙起身,擋在了秦氏面前:“大哥,有什麼事嗎?”
鄭安怒不可遏:“你還有臉問我?你在書院裡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教訓我,讓我顏面何存,下學後竟還敢躲著我先走!”
鄭洵面色一沉:“我只是就事論事,勸了大哥你幾句,不曾有過半點不敬的意思,大哥卻當著眾人的面對我這個弟弟拳腳相加,難道還不夠嗎?”
“你算什麼東西?一個庶子,竟敢對我說教?”鄭安惱道,“你可知害我今日丟了多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