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顧如許話才說到一半,蘭舟便搖了搖頭。
“你曉得這要冒多大的風險嗎?”他臉色發沉。
她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劫獄,劫的還是天牢。若是個要緊的人也就罷了,偏偏就連她都不曉得自己要劫的人是誰,這件事任誰聽了都會覺得荒唐吧。
蘭舟的反應,幾乎都在她意料之內。
“這人我見過。”她硬著頭皮道,“阮方霆囚禁他已久,便是鐵打的人也應當撐不了幾日了。”
“那有與你何干?”蘭舟疑惑地望著她,“你甚至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為一個只見過一面的人,你告訴我你要闖天牢?阿昭,咱們不是來這當大俠當英雄的,走錯一步都有可能功虧一簣,你好好想想,值得嗎?”
她踟躕了須臾,眉頭緊皺:“我也不知道為何要救他,倒不是存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等心思,不過你若是問值不值得,我想應當是值得的吧……”
能讓前世的她這般掛念,至死的遺言都既不是沈雖白,也不是自己,而是這個階下囚。儘管她也說不清為什麼,但既然是自己的遺願,總歸不會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事。
一旁的哈士奇趴在裴瑛腳邊,一點聲兒都不敢出,蘭舟一眼掃過來,它就趕緊別開臉,一副作壁上觀的樣子。
裴瑛起身,嘆了口氣:“看來阿昭心意已決,且不論這個人是誰,她必定也有她的理由。我信佛多年,也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道理,便當做是積些陰德,小心行事便好。”
蘭舟遲疑片刻,鄭重地看向顧如許:“若是我發覺事情不對,你須得聽我一言,立即收手。”
見他退讓,顧如許忙點頭答應。
他嘆了口氣:“那麼,便先來商量一下對策吧。”
天牢的圖紙他雖沒有,但憑著記憶中的印象,還能說出個大概來。
他取來一張紙,在紙上框出了天牢的位置:“天牢正門,對著南宮門,毗鄰元興橋,再往前走,便是城南。阿舒和林煦當日看到的後門,在這條深巷中,翻過巷子,離千金布莊只隔一條街,撤退的路線首先要確保。”
顧如許在框內畫了四個圈:“天牢中有天地玄黃四大牢獄,分別用來關押不同罪名的犯人,按罪行輕重,守備也不盡相同,以阮方霆的身份,我私以為他不可能將人送入守備森嚴的天字號牢獄和地字號牢獄。”
“即便如你所言,天字號和地字號可以排除,那麼只剩下玄字號和黃字號,但這兩座牢獄中的牢房足有上百間,一間一間找過去,幾日都找不完。”
“所以需要你我裡應外合。”
聞言,蘭舟吃了一驚:“你的意思是……不行!你當天牢是菜市口嗎,且不說你如何混進去,要出來也是個問題,一個犯人無故失蹤,必然會惹來懷疑。”
“這就要勞煩殿下幫個忙了。”她笑著看向裴瑛,“我倒是有個計策,只要殿下配合我一番。”
她將考慮了一夜的計策告訴了二人,裴瑛頗為意外:“這……能成嗎?”
蘭舟亦是踟躕不定:“你這是在以身犯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劫獄這等事,本就要擔些風險的。我若是失手了,至少你們還能想法子搭救,若是一起衝進去,保不齊就給人一窩端了。”她半玩笑半認真道,轉而看向蘭舟,“你也無需如此擔心,我好歹身懷武功,總不至於三兩下就死在裡頭。”
“休要胡言。”蘭舟板起了臉。
“玄字號和黃字號牢獄中那麼多牢房,即便你進去了,要找到何時?又如何告知我們接應?”比起費勁救一個面兒都不曾見過的人,裴瑛更為在意的,是她能否全身而退。
“三日便夠了。”她道,“即便在守備較為鬆懈的玄字號和黃字號牢獄中,也是有禁衛軍把守的,阮方霆多半是趁著禁衛軍換防之際將人送了進去,既然不想讓人察覺,那麼必然不可能明目張膽地關進每一日都會有獄卒巡查的牢房中,我懷疑這兩座牢獄有地下牢房,司菀將其騰給阮方霆,也不是什麼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