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琅面色凝重地看著她,半響,命她到書房來。
嶽溪明心虛地跟在他身後,到了書房後不久,嶽將影也被“請”了過來,一進門便瞧見嶽溪明喏喏地站在一旁,一個勁兒地衝他擠眉弄眼。
正當他試圖領會她其中深意時,嶽琅放下了手中的兵書,看了他一眼:“為父聽說你給了溪明一個護院?”
波瀾不驚的一句問詢,令岳將影登時抖一激靈:“……是,是啊,溪明身邊恰好缺個護衛,只讓綠芽守著,也不大放心。”
聞言,嶽琅點了點頭,似乎贊同了他,似乎又另有深意。
“是哪兒招來的人?”
他怔了怔,道:“是孩兒麾下的一人,功夫不錯,人也周正。”
嶽琅沒有接話,他抬眼瞄了瞄嶽溪明,發現她一臉的欲言又止,不停地衝他眨眼。
他頓感疑惑。
這幹嘛呢,他可是昧著良心在誇那小子啊,還有什麼不滿的?誇得不夠好嗎?
他暗暗尋思著她許是對他的措辭不大滿意,思量了一會兒又補充道:“那小子孩兒見過,性子溫和,忠心仁義,在溪明身邊正合適……”
越說,他發現嶽溪明的臉色越是焦慮,話音未落,嶽琅便一本兵書掄在他腦門上,書是不硬,但架不住嶽琅身經百戰手勁兒大啊,砸得他一懵,捂著腦袋不解地望著他。
“……爹您打我做什麼?”
嶽琅板起了臉:“岳家家訓頭一條是什麼?”
他嚥了咽口水:“不,不得同長輩扯謊……”
他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下意識地衝嶽溪明擠了擠眼。
嶽溪明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
“甭朝你妹妹那兒看,今日為父要好好審一審你們這倆小兔崽子!”嶽琅喝了一聲。
嶽溪明趕忙跑過去跪下:“爹,不是哥哥的錯,是我求他幫我瞞著您的!”
嶽將影曉得林煦的事多半已經敗露,看了她一眼,也一同跪下了:“是孩兒擅作主張,瞞而不報,但事出有因,還請爹爹聽孩兒解釋。”
“你們倒是說說,什麼緣由讓你將一個外男留在你妹妹身邊?”
“這……”他猶豫片刻,道,“實不相瞞,此人便是當初綁走溪明到紅影教瓊山寨之人。”
“什麼?”
“爹爹且別急,此人雖綁走了溪明,但並未為難於她,還曾救溪明一命,溪明對此人一直心懷感激,有恩必報也是岳家家訓之一。他此次來楚京,不是衝著將軍府,而是另有緣由,溪明是出於報恩之心才邀他入府暫住,孩兒給了他護院的身份,但其實是已賓客之禮相待的。”嶽將影半真半假地交代道。
“你可清楚他的底細,便由著你妹妹?”嶽琅問道。
嶽將影遲疑了片刻,道:“孩兒只知他是紅影教的左護法,並非心術不正之人,才許溪明留下他。”
“是啊爹爹,林煦不是壞人,孩兒只是留他暫住府中,您可千萬別誤會他!”嶽溪明也附和道。
嶽琅的臉色不知為何十分難看:“無論他是何人,你雲英未嫁,孤男寡女,又怎可住在同一屋簷下?”
“哪有同一屋簷,他明明住在旁邊……”她嘀咕。
“那也不行!這成何體統!”嶽琅猛一拍桌,“他究竟是什麼人,為了什麼來的楚京,這些你們都不曉得,就敢將人留在府中,我看你們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他猜測到林煦的身份,誠然說不定只是巧合,但他那與林相國頗為相似的眉眼,卻令他愈發放心不下。
但當初林相國死後,家中兒女應當已經被髮配充軍,終身不得歸,倘若真是林相國的遺孤,那便是朝廷逃犯。
溪明和將影不懂事,竟擅自將人留下,卻不知自己可能闖了大禍。
他可念在舊情,將這個秘密埋在心中,但若是被旁人發覺,洩露出去,弘威將軍府只怕也會受到牽連。他已不是那等意氣風發,可豁出一切替人討個公正的年紀,膝下兒女時日且長,他不能不顧他們的安危。
事情已經發生了,他便罰他們去祠堂跪上一夜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