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並不是她貪吃,只是劍宗規矩忒多,過了飯點兒就不再留吃食了,若是不想今晚一起餓肚子,她還是早去早回為上。
所幸一朝風漣離廚房並不遠,穿過一座庭院便到了,劍宗弟子眾多,每年還會有新弟子入門,灶旁的廚娘們自然不可能一一認得,關於為何帶著面具,她只推說臉上起了疹子,有礙觀瞻,便糊弄過去了。
提著食盒出來時,已是日薄西山,她正打算趕緊回去,身後突然傳來驚雷般的一聲。
“那邊的弟子,且站住。”
顧如許猛地僵住。
喚住她的聲音沉穩渾厚,她總覺得在哪聽過。
“轉過來。”不過一慌神功夫,那聲音已經到了她身後。
她握緊了食盒,分外尷尬地轉過身,看清來人之後,著實吃了一驚,立刻低下頭拱了拱手:“參,參見宗主。”
沈遇垂眸將她打量了個來回,不動神色地皺了皺眉。
“你是哪位長老門下的弟子,瞧著眼生。”
顧如許硬著頭皮開始現編現演:“回宗主,我是外門弟子,聽聞大師兄受傷多有不便,便來替他取些飯菜回去。”
聞言,沈遇看了看她提著的食盒。
顧如許識趣地立馬將盒蓋掀開,任他檢視。
食盒中的飯菜並無異樣,看了幾眼之後,沈遇的目光落在她恨不得低到泥縫裡的臉上。
“你似乎很緊張。”
“弟子……弟子入門不久,還是頭一次見到宗主,唯恐舉止不當,還望宗主恕罪。”她磕磕巴巴地回話。
慌,的確是慌的。
她可沒想到會在這見到劍宗的宗主,這要是露餡兒了,逃不逃得了還兩說,今後怕是也別想再進雲禾山了。
不愧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大俠,威名在外的一宗之主,光是站在他面前,她便能感覺到無形的壓力懸在她頭上,只消說錯一句話,他腰間的劍便會出鞘。
“為何戴著面具?”沈遇問。
“弟子身子不適,前幾日害了疹子,恐會嚇壞同門,便遮了遮……”她將自己編好的說辭同他再講了一遍。
“哦?”沈遇略一遲疑,“可有請莊中大夫來瞧瞧?”
“不用不用……”她連連擺手,“弟子自幼便有這毛病,入秋受風發作出來,休息幾日便能痊癒,不必請大夫了。”
沈遇疑惑地看著她:“生了病卻不願看大夫,這是什麼道理?”
“小毛病罷了,不礙事的,怎敢勞宗主掛心?”她懸著一顆心,竭力勸阻。
“若是不想看大夫,將面具取下,我看看你這‘老毛病’可要緊,莫要一時逞能,耽誤了病情。”他語重心長道。
“……啊?”聞言,她心頭頓時咯噔一下,“不,不必了吧,弟子滿臉疹子,甚是難看,怎敢讓宗主見到。”
“不妨事。”他面色平和,“你雖是外門弟子,但一樣是劍宗門下,若有為難之處,不必忍耐不說。”
“弟,弟子真的沒什麼難言之隱……”看沈遇的臉色,她便知他今日是真的想替她看看病情的,但要命的是,她上哪兒變出一臉的疹子讓他瞧個滿意?這張面具一揭,她可就露餡兒了啊!
在沈遇的注視下,她尷尬地摸了摸臉上的面具。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若是註定難逃一劫,她也沒法子了。
她一面思量著怎麼從沈遇眼皮子底下脫身,一面作勢去解腦後的繩子,眼看面具真要摘下來了,卻突然有弟子跑來尋沈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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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陸長老請您去正殿議事,其他幾位長老已經到了。”
沈遇微微一頓,看了看顧如許,遲疑片刻,與那傳話的弟子離開了,臨走還不忘囑咐她去找大夫。
眼看著他們走遠,她才得以長舒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