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騷操作打臉總是來得如順豐加急,方才還五步開外男女不辨,十步開外人畜不分的濃霧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散了開來。
一片迷濛的山林間,各大門派的身影逐漸顯露出來。
以各派弟子袍為分,十分整齊地排了幾摞,紅的藍的黑的白的,從顧如許這個角度看過去,簡直五光十色,晃得人眼花繚亂,活像是大型班級跑操現場。
她的心情毫無波瀾,只想給他們放一段全國中小學生第八套廣播體操。
她暗暗比較了一下,覺得還是劍宗的袍子最好看了。
而各大門派也紛紛仰頭望去,就見那道高聳的青石山門下,坐著一緋衣女子。
還未全然散盡的薄霧在她周圍無聲地飄動著,彷彿一層薄紗,被清風吹得一陣縹緲。
那個被無數武林人士稱之為“魔頭”的女子,似乎比想象中更為燦爛奪目一些,不知是這紅衣的緣故,還是她本身就是個令人難以錯目之人。她坐在那,手肘撐在膝頭上,好整以暇地託著腮,雅青的長髮與灼烈的紅衣交錯在一處,更顯得她面容白皙,日頭照下來,如玉脂瓊花,那薄唇微微地揚起那麼一點,眉梢眼角便剎那渲染上了一抹昳麗的嬌色,入骨三分的媚與顧盼生輝的豔交融在一起,令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在那雙眼中,像是裝著這世間所有美好的東西,與那些低俗且諂媚的嬌媚女子立時分了楚河漢界,她彷彿生來便帶著灼灼明豔的輝光,亦正亦邪,在她身上竟都顯得那樣理所當然。
江湖上盛傳的“踏雪紅梅顧如許”,其實沒有多少人真的見過她。
他們所認識的那個“顧如許”,她活在傳聞中,活在不絕於耳的謾罵中,今日來此的各大門派的弟子,大多都是頭一回見到魔教教主本尊。
驚鴻一瞥,也不過如此。
她身後的那幾人,該是傳聞中紅影教的一干“走狗”了,他們也曾設想過,這幫“畜生”壞事做盡,該是生得怎樣一般牛鬼蛇神的模樣。
可今日一見,著實打臉。
這紅影教的魔頭,怎的個個都生得像神仙似的!
於秋山可不曉得這幫弟子腦子裡想了些什麼,他當即便握著劍上前。
“山霧已散,顧如許你休想賴賬!還不速速前來受死!”
顧如許撓了撓耳朵:“嘖,聒噪,誰去招待一下於掌門?”
季望舒早已忍無可忍:“教主,屬下去回回他!”
顧如許點點頭:“小心些。”
她應了一聲,走下了臺階。
那華山掌門雖說話不中聽,但做派卻還算正直,答應了一較高下,這會兒走出來的便當真只有他一人。
季望舒在階前站定:“紅影教季望舒,代教主與於掌門過過招。”
於秋山眉頭一擰,似是不滿:“顧如許是瞧不起老夫嗎?”
“哪裡哪裡……”顧如許作壁上觀,幽幽道,“只是本座剛吃完早飯,動氣傷腸胃,阿舒替本座排憂解難罷了。”
“贏了在下,教主自會與華山一戰。還是說於掌門覺得,堂堂華山當家,不敵我這‘小小嘍囉’?”
於秋山面色一沉:“一派胡言!今日老夫定要將你這妖女的屍體丟在顧如許面前!”
說罷,他便拔出了佩劍。
季望舒微微一笑:“那在下便討教一番。”
話音未落,她腕上的奪魂弦便飛射而出!
華山劍法與奪魂,糾纏在一處,稍一近身便會被凌厲的罡風劃傷,故而也無人敢輕易上前。
眼看著打了許久,竟也沒分出勝負,後頭吃瓜看戲的華山弟子坐不住了,有幾人想上前幫掌門一把。
孟思涼眼神一瞟,便有一群紅影教弟子上前阻攔。
顧如許此時也坐累了,起身撣了撣衣裳,遙遙望著那邊:“聽聞這主意是劍宗帶的頭,沈盟主不打算出來與我這人人得而誅之的魔教妖女會上一會嗎?”
她猜測劍宗此來,便是打著“清理門戶”的由頭,她這魔教教主,從前可是貨真價實的劍宗弟子,還是宗主手把手教出來的。混到這個份上,沈遇要是能坐得住,那可真是心寬如海了。
算算時辰,眼見著也差不多了,蘭舟此次就交代給她一件事——拖住沈遇。
其他門派他自有辦法應付,但沈遇此人心思縝密,看似極好說話,卻是最不好糊弄的一個。且他還是顧如許的師父,誠然這些年顧如許的武功精進不少,但武功底子說起來還是他手把手教的,路數與習慣還數這個師父最是清楚。
她琢磨著在座的諸位武林豪傑裡,最難對付的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