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上的傷平日裡礙事嗎?”她瞧見他可是傷在右手來著。
他信手摺了一枝新開的桂花遞給她:“不妨事,我慣用左手。”
聞言,她不免有些尷尬:“那還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沉默了片刻,她想起了午後他同林煦他們商量的應對之策,誠然那都是為了紅影教不受欺負,但她聽到的那些計策,似乎……狠了些。
都說經歷過變故的孩子,容易長歪,她覺得蘭舟似乎正朝著條不算正直的路上走去了。寧國府的案子她已經曉得了大概,誠然她能罷手,但蘭舟能嗎?他對那些即將攻山的各派豪傑,從一開始就抱著趕盡殺絕的心思部署下去,她在一旁聽著都覺得有些心驚肉跳的,屆時屍橫遍野的場景,她也能想象到。
可這個不過十幾歲的少年,居然連眼皮都不曾眨一下,如家常便飯般談論著生死攸關的事。
她也不是說這樣就錯了,對於紅影教,對於反派來說或許這才是對的,但這些事,好像都應當是她這個教主來做才對。
“蘭舟啊,中秋之後若是咱們能贏,你打算如何處置那些門派的弟子?”
蘭舟目不斜視地往前走:“殺了。”
“……”
她默了默,斟酌良久,幾度欲言又止,才繼續說下去:“那什麼……都殺了?”
“他們本就是來殺我們的,何須同情。”
“話是這麼說……”她覺得自己在教育青春期少年這方面著實腦闊疼,但她不否認,蘭舟說得也沒錯,她沒有以德報怨的興趣,但也沒一言不合就大開殺戒的毛病啊,“這麼多人攻山,都殺光多累啊。”
“那依你之見?……”
“不然這樣吧,咱們可以挑著殺幾個,讓他們知難而退就得了。”
“你該不會是想讓我放過沈雖白吧?”蘭舟一語中的。
她一句話卡在嗓子眼裡,半天說不出來。
沈雖白她是不可能殺的,就算他真的帶著一群劍宗弟子堵在了山門口,她氣歸氣,也不能真拿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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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蘭舟顯然不是這麼想的。
“你不惜騙我,也要去雲禾山見他,闖了禍回來,還想讓我對劍宗的人網開一面?”
她抿了抿唇:“你跟沈雖白什麼仇什麼怨啊,成天你死我活的……”
“那臭小子!——”一提起沈雖白,蘭舟便怒上心頭,見顧如許神色茫然,卻硬是將怒火生生壓了下去。
顧如許忐忑地看著他:“你現在算是氣他,還是氣我去見他?”
他合了閤眼:“我說不清……”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氣沈雖白多些,還是氣她多些,只是她每見沈雖白一次,他的心便揪緊一分,那種膽戰心驚的感覺,早已深深刻在了他的骨血裡。
“我也許只是很怕你哪一日,會一去不返……”
他忽然的不安,令顧如許沒了轍,只得輕聲細語地寬慰:“我哪兒也不去呀,你我是表姐弟,一家人,便是天塌下來,我也不會棄你而去的。”
“真的?”他忽然抬起眼,目光中透出一絲緊張。
顧如許笑了笑:“真不曉得你成天都在擔心什麼,青春期焦慮症嗎?”
“啊?……”他一時沒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