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烽火京畿

【當前歷史時間:大明崇禎十七年,三月十九日,白日至黃昏,及後續數日。】

枯井之內,死一般的寂靜,彷彿是這亂世中一方小小的、與世隔絕的孤島。井外的喧囂卻如同不斷拍打孤島的驚濤駭浪,一波接著一波,清晰地傳入井內每一個人的耳中。那是闖軍那些喪失了軍紀的兵痞們在挨家挨戶搜刮的聲音,粗暴的破門聲、不堪入耳的喝罵聲、女人絕望的尖叫和孩子驚恐的哭嚎交織在一起,描繪出一幅人間地獄的慘狀。有好幾次,雜亂沉重的腳步聲和兵器拖曳在地的刺耳摩擦聲就在井口附近徘徊不去,甚至有碎石和瓦礫被不慎踢落,簌簌地掉進井裡,險些砸中蜷縮在角落的崇禎和長平。每一次腳步聲的臨近,都讓崇禎皇帝和長平公主的心臟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王承恩更是嚇得臉色慘白如紙,若非趙子龍那沉穩如山的氣息在側,他恐怕早已癱軟在地。

唯有趙子龍,依舊保持著令人心安的警惕與冷靜。他一手緊握著那根看似普通卻威力無窮的黑木棒,另一隻手則悄無聲息地搭在腰間的“神機銃”上,雙耳微微聳動,如同捕食前的獵豹,仔細分辨著外界的每一個細微動靜,隨時準備應對任何可能發生的突發狀況。他的這種鎮定,無形中也感染了其他人,讓極度恐懼中的崇禎和長平稍微安定了一些。

幸運之神似乎並未完全拋棄他們。這口枯井的位置相對偏僻,井口之上還有一些破敗的木板和雜草作為天然的遮蔽,使得那些闖軍敗類在幾次經過時,都未能發現這近在咫尺的“獵物”。他們似乎更熱衷於從那些尚算完好的民居和店鋪中搜刮金銀財寶,抓捕青壯男子充作炮灰,對於這種一看就油水不多的廢墟角落,並沒有投入太多的精力進行細緻搜查。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刻都充滿了煎熬。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是更久,井外的喧囂聲浪終於如同退潮一般,漸漸平息下去。井口透進來的天光,也從一開始的明亮,逐漸轉為昏黃,預示著白日將盡。趙子龍凝神細聽了許久,確認周遭暫時沒有了闖軍活動的跡象,才壓低了聲音,對井內其他人說道:“外面的賊兵主力應該已經過去了,這裡暫時安全。但我們不能久留,必須趁著天黑之前,儘快離開這座廢墟,找一個真正能夠落腳的地方,然後想辦法混出城去。京城,已經徹底完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早已被恐懼和飢餓折磨得幾近虛脫的崇禎等人,聞言立刻像是被打了一針強心劑,強打起精神。趙子龍觀察了一下井口四周,確認安全後,雙腿猛然發力,藉著井壁上幾處凸起,如同猿猴般靈巧地一躍而出,悄無聲息地落在井外。隨即,他俯下身,伸出手,先將體力稍好的長平公主拉了上來,接著是崇禎,最後才是幾乎虛脫的王承恩。

當三人重新踏上地面,呼吸到井外汙濁卻自由的空氣時,眼前的一幕讓他們永生難忘。曾經那個冠蓋滿京華、作為天下中樞的繁華京師,此刻已經徹底淪為一座被戰火蹂躪的修羅場。街道上到處都是被砸開的店鋪門窗,散落著破碎的傢俱和無人問津的貨物。不少民居仍在冒著嗆人的黑煙,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焦糊味、刺鼻的血腥味以及屍體腐爛的惡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死亡氣息。

他們不敢走寬闊的大道,那裡必然是闖軍巡邏的重點區域。在趙子龍的帶領下,一行人沿著倒塌的斷壁殘垣,小心翼翼地穿梭在那些早已廢棄、堆滿垃圾的衚衕小巷之中,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一路上,他們親眼目睹了闖軍士兵令人髮指的種種暴行:一群士兵正用刀背和槍托瘋狂地砸開一家綢緞莊的大門,將裡面五彩斑斕的綢緞胡亂地扯出來,有的甚至直接用來擦拭兵器上的血跡;路邊,一個老者僅僅因為行動遲緩,便被一名不耐煩的闖軍士兵一刀砍翻在地,鮮血染紅了身下的塵土,而那士兵則像宰殺了一隻雞般毫不在意,甚至還對著同伴炫耀武力;更遠處,幾個年輕的女子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被幾名滿臉淫笑的闖軍士兵強行拖拽著,向著一處幽暗的院落走去,她們的掙扎在那野獸般的暴力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這已經不是一支為民請命的義軍,而是一群徹底掙脫了所有道德和紀律約束的野獸,他們正在這座古老的都城裡,盡情地釋放著人性中最黑暗、最醜陋的一面。

崇禎皇帝看著眼前這地獄般的景象,牙關緊咬,雙拳死死地攥著,鋒利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殷紅的血絲從指縫間緩緩滲出,滴落在骯髒的地面上。他眼中的悲憤、屈辱、悔恨與無力,幾乎要凝結成實質,噴薄而出。這就是他曾經治理的天下,這就是他曾經想要守護的子民!而他,這個大明朝的皇帝,卻眼睜睜看著他們遭受如此苦難,自己卻像喪家之犬一樣倉皇逃竄,無力給予任何保護!這種強烈的對比和刺激,讓他心如刀絞。

長平公主更是嚇得小臉煞白,她哪裡見過這等慘狀,有好幾次都忍不住要驚撥出聲,卻被趙子龍嚴厲的眼神制止。她只能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緊緊地跟在趙子龍寬厚的身影之後,彷彿只有這個突然出現的、如同天神下凡般的男人,才能給她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安全感。她偷偷地觀察著趙子龍,發現他在目睹那些闖軍的暴行時,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也閃爍著冰冷刺骨的怒火,以及一絲……不屑?是的,就是不屑,彷彿這些在他眼中,都只是一群跳樑小醜。

他們迂迴曲折,儘可能避開闖軍的巡邏隊伍,終於在黃昏時分,來到了一處相對完整的城牆豁口附近。這裡似乎是因為年久失修,或者是被之前的攻城炮火損毀,留下了一個數尺寬的缺口,一些百姓正試圖從這裡逃出城外。然而,就在他們準備趁亂混出去的時候,趙子龍突然眼神一凝,猛地抬手,示意眾人立刻蹲下,隱蔽在一處倒塌的房屋後面。

只見前方不遠處的豁口旁,一小隊約莫十餘人的闖軍士兵正耀武揚威地圍著幾個衣衫襤褸的百姓,似乎是在逼問他們身上是否藏有財物。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的闖軍頭目,見那幾個百姓實在榨不出什麼油水,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突然舉起手中的鋼刀,手起刀落,便將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當場砍翻在地。鮮血噴濺而出,那老者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便倒在了血泊之中。周圍的闖軍士兵見狀,非但沒有絲毫憐憫,反而爆發出一陣陣粗野的狂笑,彷彿這是一場有趣的表演。

“一群豬狗不如的人渣!”趙子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他本不想在出城前節外生枝,畢竟保護崇禎和長平的安全才是首要任務。但是,眼前這些闖軍的行徑,已經徹底突破了他作為現代人的道德底線。那種對生命的漠視,那種純粹以虐殺為樂的殘暴,讓他體內的血液開始沸騰。

“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去去就回。”趙子龍不容崇禎和王承恩分說,只是對長平公主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身形一晃,便如同一道青煙,悄無聲息地藉著斷壁殘垣的掩護,向那隊正在作惡的闖軍摸了過去。他的動作快如鬼魅,落地無聲,即使是那些闖軍士兵,也絲毫沒有察覺到死神的降臨。

崇禎和王承恩想要開口阻止,卻已經太遲了。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趙子龍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之中。下一刻,慘叫聲驟然響起!只見趙子龍如同一頭從天而降的猛虎,闖入了那群尚在獰笑的“綿羊”之中。他手中的黑木棒在此刻彷彿化作了死神的鐮刀,每一次迅猛的揮擊,都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和闖軍士兵們驚恐絕望的慘叫。這些平日裡只會欺壓良善的烏合之眾,在真正經歷過屍山血海、擁有戰神血脈和超人般身體素質的趙子龍面前,簡直不堪一擊。

不過是短短的十數個呼吸之間,那七八名還在作惡的闖軍士兵,便盡數倒在了血泊之中,有的當場斃命,有的還在地上痛苦地抽搐哀嚎,但顯然也活不長了。趙子龍下手極重,每一擊都直奔要害,毫不留情。

他面無表情地甩了甩黑木棒上沾染的穢血,對著那幾個僥倖存活下來、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癱坐在地上的百姓沉聲道:“這裡不安全,快趁亂逃命去吧,往南邊跑,越遠越好!”

那幾個百姓如蒙大赦,顧不得道謝,連滾爬爬地向著城外逃去,轉眼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趙子龍這才轉身,大步返回到崇禎等人藏身之處,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催促:“此地不宜久留,血腥味很快會引來更多的賊兵,我們必須立刻出城!”

長平公主怔怔地看著趙子龍,他的身上還帶著未散的殺氣和淡淡的血腥味,但此刻在她眼中,這個男人卻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他殺起人來眼皮都不眨一下,手段狠辣果決,但他的殺戮,卻又似乎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正義凜然。他殺的,都是那些雙手沾滿了無辜者鮮血的惡徒。這種強烈的反差,讓她感到一種莫名的心悸和一絲……崇拜?是的,這才是真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殺伐果斷,快意恩仇,比皇宮裡那些平日裡只知道阿諛奉承、關鍵時刻卻毫無作為的文臣武將,不知道要強過多少倍!她甚至覺得,如果大明能多幾個像趙子龍這樣的猛士,何至於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終於,在黃昏的最後一絲餘暉被墨色的夜空徹底吞噬之前,他們一行四人,在趙子龍的開路下,有驚無險地從那處防守相對薄弱的城牆破損處,成功地逃離了這座已經化為人間煉獄的北京城。

站在城外不遠處的一處小山坡上,他們回望那座曾經象徵著大明帝國無上榮光與權力的雄偉都城。此刻,只見城內多處火光沖天,濃煙滾滾,猶如一條條張牙舞爪的火龍,在吞噬著這座古老的城市。尤其是紫禁城的方向,火光最為熾烈,幾乎映紅了半邊天際,彷彿整個皇宮都在熊熊燃燒。

崇禎皇帝遙望著那一片火海,望著那曾經屬於他的宮闕,望著那無數在火光中掙扎哀嚎的子民,身體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他再也支撐不住,猛地雙膝跪倒在地,面向著北京城的方向,重重地叩下了三個響頭,額頭觸及冰冷而堅硬的土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列祖列宗在上!”他聲音嘶啞,彷彿是從胸腔最深處擠壓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血和淚,“不肖子孫,大明皇帝朱由檢,無德無能,致使強敵破國,神京淪陷,萬千子民慘遭屠戮,愧對天地,愧對祖宗,愧對萬民!朕在此對天立誓,只要朕朱由檢尚有一息尚存,定要捲土重來,光復神京,驅逐流寇,剿滅建奴,重整我大明河山!若違此誓,教朕死後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悲憤而決絕的誓言在寂靜的夜風中遠遠傳開,帶著無盡的不甘、悔恨與一絲渺茫的希望。這位大明朝的末代帝王,在經歷了國破家亡的慘痛之後,似乎終於在絕望中迸發出了最後的血性。

趙子龍默然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位在歷史上備受爭議的皇帝。拋開歷史的成敗功過不談,單從這份不屈的血性和寧死不降的骨氣來看,崇禎確實比中國歷史上許多隻知道享樂和逃跑的亡國之君要強得多。他勤於政事,生活節儉,也曾雄心勃勃地試圖力挽狂瀾,只可惜他接手的是一個早已千瘡百孔、積重難返的爛攤子,加上他本人性格中剛愎自用、猜忌多疑的致命缺陷,以及時運不濟,最終還是無力迴天,釀成了這無法挽回的悲劇。

“也罷,”趙子龍在心中暗自嘆了口氣,“既然機緣巧合來到了這個時代,又頂著一身華夏子孫的血脈,這大好河山,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它徹底沉淪於蠻夷之手。李自成這些流寇,不過是癬疥之疾,終究成不了大氣候,翻不了天。真正的心腹大患,還是關外那些磨刀霍霍、對中原虎視眈眈的女真滿清。只是……系統賦予我的這身力量,似乎有些過於強大了。如果這僅僅是一場普通的歷史穿越,不應該在一開始就給予我如此離譜的新手福利。總覺得……這背後似乎還隱藏著什麼更深層次的秘密,或者說,更大的圖謀。”

他甩了甩頭,將這些紛亂複雜的思緒暫時從腦海中驅散出去。現在想這些也無濟於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隨機應變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護送崇禎一行人安全抵達南京,建立南明朝廷,整合殘餘力量,徐圖恢復。

在逃離北京城的最初幾日,道路異常艱難。他們不敢走官道,只能選擇偏僻的鄉間小路和田埂穿行。即使如此,他們還是不止一次地遭遇到了小股的闖軍散兵遊勇,以及趁火打劫的亂民。這些人早已殺紅了眼,失去了任何人性,見到行人,不論男女老幼,第一反應便是上前劫掠財物,稍有不從,便是刀兵相向,甚至直接痛下殺手。

對此,趙子龍沒有絲毫的手軟和猶豫。凡是遇到主動上前挑釁、意圖不軌的闖軍或亂民,他都以雷霆萬鈞之勢將其盡數誅殺。他手中的黑木棒,在他那堪比美國隊長巔峰狀態的力量和敏捷加持下,簡直就是一根無堅不摧的奪命兇器。短短數日之間,他的棒下又多了不下百十條亡魂。崇禎皇帝和王承恩從最初目睹殺戮時的震驚與不適,到後來的逐漸麻木,甚至在看到那些兇徒被趙子龍乾淨利落地解決後,心中還會湧起一絲快意。他們深刻地明白,在這人命如草芥的亂世之中,所謂的仁慈,往往是對自己和同伴最大的殘忍。

而長平公主,在最初的恐懼過後,對趙子龍這種“以殺止殺”、“以暴制暴”的行為,卻愈發地感到一種莫名的欽佩和依賴。在她眼中,趙子龍每一次果斷的出擊,都是在替天行道,斬妖除魔,保護他們這些弱者。這個男人身上那種從容不迫、睥睨一切的氣概,以及他那深不可測的實力,都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這一日,他們曉行夜宿,已經奔波了三四天,早已遠離了北京的範圍。當他們正沿著一條崎嶇的山路艱難跋涉時,忽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激烈的喊殺聲和兵器碰撞的鏗鏘之音。

趙子龍立刻示意眾人停下,自己則悄無聲息地攀上一處較高的土坡,向前方眺望。只見山道拐彎處,大約有二三百名穿著明軍制式鴛鴦戰襖、但衣甲多有殘破計程車兵,正與一股人數相若、服飾雜亂、手持各色兵器的闖軍隊伍激烈地廝殺在一起。

那夥明軍雖然人數上不佔優勢,裝備也顯得有些破舊,但佇列尚算嚴整,配合也頗有章法,顯然是經歷過戰陣的官兵。他們依託著一處狹窄的地形,頑強地抵抗著闖軍的輪番衝擊。然而,闖軍人數眾多,攻勢兇悍,悍不畏死,明軍的防線已經岌岌可危,不時有士兵受傷倒下。

為首的一名明軍將領,約莫四十出頭,身材魁梧,手持一把雁翎刀,身先士卒,奮勇搏殺,接連砍翻了數名闖軍,但他身上也已多處掛彩,顯然是苦苦支撐。

“是官兵!”王承恩也看到了戰場的情況,低聲驚呼。

崇禎皇帝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他既希望這些忠勇的將士能夠獲勝,又擔心他們寡不敵眾,最終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

趙子龍觀察片刻,沉聲道:“這夥明軍應該是潰散下來的殘部,看樣子還有幾分戰力。但闖軍人多,他們撐不了太久。我們不能坐視不理。”他不是什麼爛好人,但同為漢家兒郎,眼見官兵浴血奮戰,若不出手相助,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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