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歷史時間:大明崇禎十七年,三月十九日,凌晨,天色將明未明之際。】
逃出西華門,並不意味著安全。整個北京城此刻都已是李自成大順軍的天下,街上隨處可見亂兵和趁火打劫的暴民。趙子龍憑藉著遠超常人的警覺,帶著三人左躲右閃,避開了一波又一波的巡邏隊伍和危險區域。
天色將明未明,是一天中最黑暗也最容易讓人鬆懈的時刻。在一處被焚燬大半,只剩下幾段殘垣斷壁的民居後院,趙子龍找到了一口尚算完好的枯井。
“先進去躲躲,天亮之後,城內必然大索,我們必須找個更隱蔽的地方。”趙子龍壓低聲音,率先跳入了枯井。這枯井不深,約莫兩丈,底部還算乾燥。
王承恩顫顫巍巍地扶著崇禎,長平公主緊隨其後,也先後進入井中。空間狹小,四人幾乎是肩並肩地擠在一起。
井底的黑暗和壓抑,讓氣氛更加凝重。
過了許久,崇禎皇帝嘶啞的聲音打破了沉默:“趙壯士,你……你究竟是何人?”
這個問題,他已經憋了很久。從趙子龍如天神般降臨坤寧宮,到他層出不窮的怪異“法器”,再到他那遠超凡俗的武力和神乎其技的“儲物”手段,無一不昭示著此人的神秘與不凡。尤其是他對自己這位九五之尊,似乎並無多少真正的敬畏之心,反而更像是一種……平視,甚至帶著一絲莫名的瞭然。
長平公主和王承恩也豎起了耳朵,他們同樣對趙子龍的來歷充滿了好奇與敬畏。
趙子龍沉默了片刻。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經到了不得不說的時候。若想讓這些人,尤其是崇禎皇帝,真正配合自己接下來的行動,就必須丟擲足夠的“震撼彈”。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陛下,接下來的話,可能會匪夷所思,但請你們務必相信,我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他頓了頓,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我,趙子龍,並非這個時代的人。我來自……未來。”
“未來?”
崇禎、長平、王承恩三人同時失聲驚呼,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王承恩首先反應過來,顫聲道:“趙壯士……莫非……莫非是仙人下凡,能卜算未來之事?”在他看來,這比“來自未來”更容易接受一些。
趙子龍搖了搖頭:“不是卜算,是親身經歷。我來自數百年之後的世界。”
來自數百年之後?這……這怎麼可能?三人腦中一片空白。凡人能活數百年?還是說……他真的是神仙?
崇禎皇帝畢竟是一國之君,雖然內心同樣翻江倒海,但他強自鎮定下來,緊緊盯著趙子龍,試圖從他臉上看出哪怕一絲一毫撒謊的痕跡。然而,趙子龍的眼神平靜而坦然。
“數百年之後……”崇禎的聲音有些乾澀,“那時的……大明……還在嗎?”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在滴血。他既渴望知道答案,又害怕聽到那個最壞的結果。
趙子龍看著他,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但語氣依舊平靜:“大明……亡了。就在崇禎十七年,也就是今年。李自成攻破北京,您在煤山自縊殉國。隨後,吳三桂引清兵入關,開啟了清朝近三百年的統治。”
轟!
這番話如同一道九天驚雷,狠狠劈在崇禎、長平、王承恩三人的頭頂!
“不……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崇禎猛地站起身,因為動作過大,腦袋重重地撞在了井壁上,但他彷彿感覺不到疼痛,雙目赤紅,死死盯著趙子龍,“朕……朕乃天命所歸!大明江山,豈能……豈能斷送在朕的手中!你……你妖言惑眾!”
他雖然嘴上不信,但內心深處,卻因為趙子龍先前展現的種種“神蹟”,以及此刻北京城的慘狀,而不得不信了幾分。煤山……他知道那個地方。自縊……這確實像是他會做出的事情。
長平公主早已嚇得花容失色,淚水奪眶而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沒有哭出聲來。父皇會死?大明會亡?清兵入關?這些詞語像一把把尖刀,刺得她心如刀絞。
王承恩更是癱坐在地,老淚縱橫,喃喃道:“亡了……竟然真的亡了……老奴……老奴愧對列祖列宗啊……”
趙子龍沒有理會他們的失態,他知道,這種顛覆性的訊息,需要時間來消化。
他只是淡淡地說道:“妖言惑眾?陛下,若我真是妖人,此刻便不會在這裡與你共患難了。我有必要騙你們嗎?我所說的,是已經發生的‘歷史’。至於為何我會出現在這裡,我自己也不清楚,或許是某種……意外,或者使命。”
歷史……這個詞,讓崇禎稍微冷靜了一些。他頹然坐倒,眼神空洞地望著井壁。
“後世……後世是如何評價朕的?”良久,崇禎用一種近乎絕望的語氣問道。他想知道,在那個他已經“死去”的未來,人們是如何看待他這個亡國之君的。
趙子龍看著他,心中也是五味雜陳。崇禎皇帝,一個勤政節儉、一心想中興大明的君主,卻最終落得個國破家亡的下場,歷史的弔詭與殘酷,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陛下,”趙子龍斟酌著詞句,但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後世對您的評價,頗為複雜。有人說您繼位之初,勤於政事,力圖中興,剷除閹黨,是位有為之君。但也說您……剛愎自用,急躁猜忌,識人不明,措施不當,最終導致了國家的覆滅。史書稱您為‘非亡國之君,而當亡國之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