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個月,林硯就會前往洛城,那是雲國的國都,去到那裡進入皇城。
驛站內,一間上房,點上一根殘燭,燭光搖曳,照亮了空間。蘇與單手撐著額頭坐在桌前,有風從外邊吹進來揚起她的碎髮,她一動不動的盯著桌案上的書籍發呆,上面內容都是記述一些星象的含義。
蘇與一度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事實,可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接受了。
林硯倒了杯茶推至她面前,蘇與從書中抬起頭,昏黃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林硯望著她,發現她已經不是自己印象裡的小師妹,面貌多多少少改變了一些,現在她的眸裡多了幾分冷靜,還有幾分陌生。
周圍安靜的過頭,蘇與垂眸翻過一頁,兩人對立而坐。她不開口說第一句,她想聽林硯解釋。
“對不起……”林硯低聲說道,“那日不該把你一人丟在江州。”
蘇與一頓,翻動的書頁劃過指腹,她冷冷道“明知不該,你不還是做了,為何你只顧及自己。如若你同我說明緣由,我也並非不會放手……”
她越說越沒底氣,本意是用一種不鹹不淡的口氣,裝作自己不在乎的模樣,可是她發現她根本就做不到,只會越說越難受,越說越激動罷了。猛地合上書本,蘇與置氣把頭偏向一邊,鼻子發酸,她忍住,深怕一不小心落下淚來,倒叫林硯小看了自己,她可從來沒在林硯面前掉過眼淚。
自小,林硯是她的榜樣,是她想爭過的物件,她承認自己比林硯弱上太多,可是卻不想在他面前服軟。
更別說今日,縱然自己心裡無法割捨他,但硬要裝出一副自己無所謂的態度,真的是可笑呢。
她笑自己的自尊心。
林硯搖搖頭,“我……”他亦有難言之隱,可是沒有辦法說出口。
有口難言。
林硯想抱住她,動了動手指,眼角的餘光看見了角落裡半隱身雙手環在胸前的傅韻,默默收回了手。
彼時他和傅韻只是剛認識,還不太熟,傅韻在魍魎局的身份和位置都比他高,此時的林硯還只是個小人物,就同一棵大樹上的萬千落葉裡的一片,微不足道,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也不少……
“咳咳。”林硯握拳抵在唇前咳了兩聲,蘇與慌了問道“你怎麼了?”
林硯偷偷笑了一下,她分明就是還在意自己,否則怎會這樣緊張。不過不能說出口,林硯曉得她愛面子,故而斂了表情,搖搖頭表示自己無礙:“偶感風寒罷了。”
蘇與放下書籍,起身走到牆邊,取下掛著的佩劍,回身對林硯說道“那個問題,我需要答案,這把劍我暫時替你保管,你想好了你就來取走它,如果你不來,我就一直等你,一直等你,等到我雙鬢已白,垂垂老矣,我也想聽你一句話,一個答案。”
“……”林硯坐在那裡,蘇與不知道他此刻心裡在想什麼,表情複雜。
蘇與沒多說什麼,轉頭拿著劍離開了這裡。
門推開,又合上。
一陣風吹過,他呆望著地面,不知怎的眼圈竟紅了,看起來有幾分落魄。
桌案上的書籍隨風翻動了幾頁,傅韻現了身,從黑暗的角落裡走出來,一身黑色輕裝,取笑道“戳到你痛處了,要是你也能生老病死,豈不美哉,同她白頭偕老,正不合了你的心意。”他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點也沒生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