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千依走的時候,還給詠靈留下了一封信。是慕秋狄寫給她的,他大約因著曾經西林銘綦的那遭事心有餘悸,因此從不敢將信直接寄往司徒府,這才只能託人轉交。想到此,詠靈這才想起似乎一直也沒有收到過西林銘綦的來信,而只能從緋雨那裡得到些他的隻言片語。但其實,當初司徒府突遭橫禍父母新喪之時,西花和北月都曾有來信慰問,但這些,卻都被司徒昭遠給當做廢紙般的丟掉了。詠靈雖然有些想到了,就如此刻慕秋狄的信,除了告知她自己已榮升東風國驃騎大將軍之外,便只剩一些普通的問候了,包括自己的身體心情是否安好云云,以及對她父母之事表達哀思並撫慰。可昭遠卻大吃飛醋,一見之下竟不由分將那封信也給撕扯了個稀巴爛。詠靈難免對此有些不滿,認為那總是自己的信嘛,當然要由自己來處理。可同時,一想到昭遠是因為吃醋才截下那些信的,她心底竟有些莫名的美滋滋的。看來,真正的深愛一個人果然是不同的,他做什麼她都覺得甜蜜,幾乎任何過分的事都願意原諒他。
昭遠吃完醋之後回到床上就欺負她,還非要逼得她也出一些令人臉紅心跳的話才算解氣,諸如“我今生今世只愛你一人、永永遠遠都只屬於你一個人的、也只要你一個”之類的云云。昭遠聽罷每每愈發興奮,便折騰的她更加難以消受,嚶嚶呀呀的叫不出來又直想叫。那神態愈發勾魂攝魄,昭遠便更加欲罷不能,夫妻恩愛敦倫,更勝往昔。
但是這樣一來,原本南雪國相夫妻不和的傳聞也悄然變了調子,此番又開始被坊間讚頌鳳凰于飛、琴瑟和鳴了。而這事情自然也很快傳遍了四國,亦不知又暗中勾動了多少的風雨。
東陵晈與司馬千依走後,詠靈的生活便重又平靜了下來。但昭遠卻愈發忙碌了,有時候甚至要在宮內留到深夜才見回來。詠靈擔憂的同時也不免鬱悶,幾乎每日裡都在等他,於是心裡便更加不滿他對政事的熱情了。
十月初一,是寒衣節,歷來是標誌嚴冬來臨的日子,也是祭祀祭祖的冥陰之節。兩宮太后在宮內設宴,並御賜寒衣。詠靈作為命婦之首,再加上父母剛剛亡故,本應進宮赴宴受賞。雖然她不太願意去見兩宮太后並參加這樣的活動,但因著夫妻兩人剛剛才大張旗鼓的接待了東陵晈司馬千依一行,如今要突然稱病也來不及了,便自然不能不去了。
按品大妝,鑾輿車輦,緊緊張張的把一應禮節和儀程都走完,那饕餮珍饈的宮宴倒是沒有吃多少,卻是累的夠嗆。正當詠靈以為馬上就能結束回家然後再躲到昭遠溫暖的懷裡撒嬌的時候,一名女官卻是單單隻攔住了她,並稱:
“夫人,太后娘娘有請。”
“哪個太后?”詠靈幾乎有些不耐又失禮的問出口。
那女官卻乖覺的恭敬答道:
“是聖母皇太后娘娘。”
詠靈心道果然是藍玉,而太后之邀,怎能不應?於是便帶著一絲隱隱的驚訝和戒備跟著那女官去了。她心下對此委實有些躊躇和忐忑,不明白藍玉今晚上單獨召見她是要做什麼。雖然曾經兩人算是閨蜜姐妹,可自從她出嫁之後,兩人就從未有過來往了。再加上上次相見,她的眼神讓她不安,便直覺地這場召見不會是好事了。
女官將她引入昭陽宮內,吩咐了宮女招呼茶點之後,便退了出去,於是偌大的宮室中,就只餘下她一個人了,詠靈見狀本能的更加忐忑了。
約莫等了有一刻鐘之久,藍玉才終於出現了。她衣著依舊華麗高貴,走近她時,詠靈還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脂粉香氣。但卻未見她身後帶有隨侍的宮女,似也是一人獨自前來,這讓詠靈直覺的她是有什麼私話要和自己。但是禮不可廢,見她進來之後,詠靈便趕緊躬身行禮道:
“臣婦見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藍玉似乎輕嘆了一聲才道:
“妹妹快免禮,如今沒有外人在了,你卻還如此拘禮,叫姐姐我情何以堪呢?”
這話的實在客氣,然而不知怎地,聽在詠靈耳裡卻覺仍舊帶著莫名的冰冷。所以她儘管直起了身子,卻仍舊垂著眼簾不敢抬頭看向藍玉。
而藍玉卻呵呵呵的笑了起來,並且從坐上坐起緩緩朝她走了過來道:
“靈兒,你都回家這麼久了,我們卻一直未曾聚在一起話。今日可算得空了,就姑且留你敘敘話,想必你不會不情願?”
“太后娘娘哪裡話?娘娘操勞國事,又要撫育陛下,昔日裡亦是臣婦怕打擾了娘娘,這才不敢叨擾。還望娘娘莫怪。”詠靈便禮貌性的答。
藍玉卻似有一絲不耐的道:
“我們就不要這些場面話了。你我姐妹二人多年未見,雖如今身份皆變,但昔日情分本宮卻從未忘懷。如今這裡又沒有外人,就且敞開心扉,聽姐姐我些心裡話!”
“這是自然,太后請講。”詠靈雖然略有疑惑,但還是不敢真如她所的那般自在,依舊恭敬和悅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