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有些事情不應該是以這樣的結局落寞收場。
我完全能想象得到爸爸和媽媽是抱著什麼樣的雀躍心情來學校找我的。
像現在這樣讓他們為心令我感到很愧疚,很對不起他們。
“你睡著的時候來了很多朋友來看你呢,但龐弗雷夫人以不能打擾你休息為由把他們都趕走了……”媽媽在我的床邊坐了下來,“待會要我去通知他們來見你嗎?”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另一側的床頭櫃。
“這些……這些都是他們給我留下來的嗎?”我吃驚地看著另一側床頭櫃上堆滿的禮物。
賀卡,花束,還有各式各樣的零食堆積得讓床頭櫃看起來不堪重負、小的可憐。
“那之後……比賽怎麼樣了?其他選手,克魯姆和芙蓉都還好嗎?”
趁著媽媽掏出化妝盒補妝她準備去禮堂裡碰碰運氣找那些人),我忍不住出聲問道。
“不知道,”媽媽對著小鏡子抿了一下嘴巴,然後扭頭對著我的額頭親了一下,留下了一個大紅唇印,“我只知道自己懷胎十月辛苦生下來的寶貝女兒因為重傷被送到了醫療翼,其他的什麼都管不了,也根本不想去管。”
媽媽的話瞬間讓我鼻子一酸,差點掉下眼淚來。
“知道嗎?哈利·波特昨晚就已經把事情的全部經過都告訴了我們,”媽媽的聲音有些顫抖,“我聽了他說的那些話……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你……”
大顆大顆的眼淚突然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媽媽的眼裡落下,打濕了我們身下的一小塊床單。
“媽媽……”我強忍著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
“或許在其他人眼中昨晚的你是個英雄,但身為你的媽媽,我寧可你昨晚只考慮到了自己,”媽媽用手腕內側抹著自己的眼淚,“我只希望你以後在做這些危險的決定時,能多想一想爸爸和媽媽……你是我們唯一的孩子,明白嗎?失去了你,接下來我們要怎麼活?就算事後魔法部因為你的英勇事跡頒發一百個獎章給我們,那些死物對我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我再也忍不住想要放聲大哭的慾望,撲進了媽媽的懷抱。
那些昨晚沒能被我及時發來的恐懼與絕望都在這一刻迸發而出。
我歇斯底裡的哭聲驚動了休息室裡的龐弗雷夫人。
她趕到我的床鋪前,準備檢視我的情況,卻不知為何也被我的嚎啕大哭帶動得掉下了眼淚。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哭聲才漸漸在媽媽的懷抱裡平息。
將負面情緒宣洩了一個痛快之後,新的麻煩又出現了。
盡管使用左眼的時候並不會牽扯到右眼的肌肉,淚水卻不可避免地同時在兩邊的眼眶裡分泌,沖刷了一部分我的右眼眼眶裡被塗抹上的鎮痛藥劑。
媽媽站在龐弗雷夫人身後,看著她將我頭上的繃帶拆了一半。
但她最終也沒能夠觀看完全程。
在發出了一聲巨大的嗚咽之後,媽媽捂著嘴快步離開了醫療翼,生怕在我面前再次掉下眼淚來。
“你的傷勢讓你的母親心碎,”龐弗雷夫人在幫我上完藥,重新綁好繃帶之後對我說,“昨晚鄧布利多校長特意請來了聖芒戈最好的眼科醫生,但他也對你的情況無能為力。”
“畢竟他沒聽說過有人會把自己的眼球做成門鑰匙,”我咧嘴一笑,“說起來,您知道它現在在誰的手上嗎?”
“昨天晚上鄧布利多校長把它帶走了,說是要給你找個好看的收納盒裝裱起來……不過我想他其實是在開玩笑。”龐弗雷夫人苦笑了一下,“好了,現在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了,謝謝您。”我清了清沙啞的喉嚨,“我待會可以跟我的朋友說說話嗎?他們好像都很擔心我。”
“當然,但我一次只會放最多五個人進來探望你,”龐弗雷夫人說,“而且時間不能超過十分鐘。”
我答應了龐弗雷夫人的要求。
臨走前,她用溫和的目光看著我笑了笑,從床頭櫃上拿了包零食放在了我懷裡。
在等待探望我的人到來期間,我拆開了幾張賀卡,準備多多少少地消耗一些它堆積如山的分量。
——大多數賀卡上都只龍飛鳳舞地寫了一句“早日康複”。
不過,跟匿名送聖誕禮物那次不同,這回絕大多數人都簽上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