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像是夢遊一樣地做活,突然開口:“對了,沈小娘子,不跟老大說一聲嗎?”
沈安寧手指一顫。
“老大昨兒個在路上見了一個長得好看的小花,還挖了一盆說回家養著,等結了種子送你呢。”
“不了吧,晚上就回來了,”沈安寧眸子低垂著,看不清情緒,只糊弄道,“也不知道其他人綁好了沒,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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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昔日學堂的最前面,先生傳道授業的地方,此刻正擺著三盆花。
一盆是淺口盤子和荷花,盤子口往回收了一下,帶著些白玉一樣的潤澤,花樣和字都是小巧秀麗的,上面的小荷花倒是歪歪斜斜俏皮得很,荷花和盤子中間有白色小石子當著,看不清其中的玄機。
一盆規整得很,像是半個球倒扣在花瓶上,只不過大小有別,顏色又豔麗,散落著些許白色的小花,在一片紅中顯出些清麗。
最後一盆則常見得很,只不過瓶子比尋常見的口子更大了些,花枝寥寥卻多了幾分韻味。
沈安寧拍拍手,示意大家看這三盆花:“大家請看!這是我做出的三種插花,也是大家將要學習的。”
有個不見外的小媳婦操著大嗓門說:“沈小娘子,俺沒讀過書聽不懂你說的,你只要說這能掙錢,都跟著你幹就是了!”
沈安寧欣慰地看她一眼:“掙錢是肯定的,而且對我們來說,只要掙得比往年多,就都是好事。”
人群裡,陳翠芳憤憤地翻了個白眼,幾個月不見,她的肚子越發大了,簡直就像是個吹起來的皮球。
她拍了拍沈遠山肩膀:“你樂意聽你聽著吧,我要回了。”
自打上次事情敗露了,兩個人被關在縣衙的牢裡實實在在坐了十五天,沈遠山越發畏畏縮縮了,不仔細看的話,哪裡能看得出這人還不到知天命之年?
沈安寧在臺上說道:“京城的花販子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他們插的花我們也能插的出來,只不過我們要插一些他們不會的花,不然我們賣的路子沒他們那麼多,最後免不得還是要把鮮花賣給他們。”
她的花確實很有新意,但是面臨著一個新的問題——有新意和有市場是兩碼事,誰也不能保證就能賣的好。
為了打消人們的顧慮,沈安寧說:“那就請花村出一位信得過的證人跟著我做一天生意,眼見為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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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花咯~好看的鮮花~客官來看看嗎?”
沈安寧鋪了一張床單,面前擺滿了插著花的瓶瓶罐罐,自己則坐在後面,左右護法分別是花村的老頭村長和蕭譽。
他們做生意的攤子選在了一家胭脂鋪子前,沈安寧是個油嘴滑舌的,見了老闆一頓甜言蜜語,還非得塞給人家一個瓶花擺在店子裡。
她送的是一盆開得正豔的芍藥,插花用的中式插花法,擺在角落裡又不顯冷落,也不至於太奪目。
於是老闆欣然允了他們在這裡擺攤子。
沈安寧的想法其實是來買胭脂水粉的都是女子,女子自古更能欣賞美麗的東西,因此插花的受眾幾乎都是女子,選在這裡再合適不過了。
她穿著蕭譽給她帶回來的秋衣,是極其喜慶的紅色,領口和袖口帶著一圈兔子毛,出門前她還滿臉擔憂地問了依稀蕭譽:“紅色會不會很顯我黑?”
地裡幹活的面板自然比不上嬌養的面板,蕭譽上下看了兩眼,說道:“不會,紅色顯得人有精神。”
於是沈安寧就穿著這一身出來了,前前後後忙著,像是一朵豔麗的鳳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