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譽的手上還沾著濕噠噠的泥土,看到沈安寧的視線一直在他手上,他突然不好意思似的把手隨手往衣服上一擦:“剛剛在看花,想著沒人來沒個講究,燻到了客人。”
“不礙事,”沈安寧擺擺手直奔主題,“我今天來,是我發現我的花好像活了。”
她為了方便蕭譽看,把花盆直接放在了桌上。
蕭譽聞言喜上眉梢,手指撥動著花,突然想起來什麼,狐疑道:“你不會是換了一盆花糊弄我吧?”
“縣令要是不信,可以先按我的法子推廣下去,反正結果再壞也不會比現在更壞了。”
看著沈安寧一臉自信,蕭譽也信了幾分,繼續問道:“那按你說,我們應該怎麼做?”
“先把花田裡的花全部鋤了。”
“不行!”蕭譽立馬反駁,“現在正是鮮花采收的時候,各家家裡的存糧在冬天也已經吃完了,如果這茬花全部報廢,我們的糧不夠維持到下一次的花開。”
沈安寧頗為頭疼。
但是這茬花晚一天清除,下一茬花就晚一天種下,拖的久了,只會更加糟糕。
兩人一整天也沒想出一個辦法,就這麼僵持著。
直到傍晚時分,沈安寧抱著花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一些小孩在地上畫畫,畫裡有太陽雲朵和屋子。
沈安寧就像是被電流穿過了全身,腦子裡驚雷炸響,轉身快步朝著縣衙走了過去。
如果這些花左右是沒有活路,那不如換一個法子。
把它們還能用的花瓣摘下來,做成幹花畫,一來用料甚少,而來,經過加工之後,幹花有了各樣圖案,也可以賣得高價,反倒是比直接將花賣出去要賺錢的多。
“蕭譽,我想到了辦法!”
沈安寧沖到了縣衙,見到蕭譽的時候氣都沒喘勻,蕭譽給她倒了一杯茶水,玩笑道:“跑這麼急,那看起來是有天大的事情。”
兩口水下肚,本來狂跳的心髒勉強緩和下來,沈安寧道:“我想到了辦法,能暫緩燃眉之急。我看鮮花疫病雖然嚴重,但是有些花瓣還沒有全部腐爛,我覺得我們可以把花瓣採摘下來,配合其他手段,用花瓣作畫,一來不至於延誤了疫病治療,二來也不會顆粒無收。”
蕭譽顯然沒聽懂她的意思,皺著眉思考片刻,問道:“你說的法子,真的可行?”
“試試不就知道了?”沈安寧道,“反正現在再拖下去也只是等著花全都死掉,最後還是要鬧饑荒,不如現在聽我的,如果出了問題,盡管處理了我。”
沈安寧說的倒是實話,鮮花疫病已經想當嚴重,最先病了的花現在早已經整個腐爛,如果不及時處理,只怕是連人也要生病了。
蕭譽點了點頭:“好,那就按你的意思來辦,推行實施有什麼困難,也盡可找人助你。”
沈安寧鬆了一口氣,有他這句話,想必好辦很多,於是道了一聲謝,轉身就要走。
正要踏出門口,身後突然響起了聲音:“沈安寧。”
沈安寧回頭疑惑地看著他,蕭譽目光複雜:“你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
沈安寧笑笑,隨口扯了一謊:“人常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我愛花,時常鼓搗罷了。”
暮色四合之下,她的背影倒是比白日裡看著灑脫了許多,沒了那副不合年齡的成熟相。
蕭譽看著她一轉就消失的背影,手指無意識撥弄著腐爛的花根,不由得想起白日裡村民的說法。
——沈家女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