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警察!”
三個冒充警察的人被戴上手銬帶走。
湯沅猛地下床有點頭暈,扶著牆,身形微晃。
時漸將他抱回床上,柔聲安撫:“沒事了,別怕。”
湯沅執拗地仰臉看時漸:“我想去一趟療養院,可以嗎?”
那些人不是警察,卻能拿到沈淮書的近照,這其中一定有問題,他必須親自走一趟才能安心。
外頭輿論正盛,這幾天時漸暫時沒收了湯沅的手機,他把小家夥當做一隻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小心照拂的同時阻斷外界和他所有的交流,美名為玩手機不利於身體康複,每天都變著法子地逗他開心,不讓他有心思去想別的東西。
許是因為他的花樣太多,湯沅身體尚且虛弱,懶得思考太多東西,所以沒發現什麼不妥,對外頭鋪天蓋地的謾罵聲和質疑聲絲毫不查。
可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他的一時不察讓某些人有了可趁之機。
時漸無奈地嘆口氣,湯沅的口吻看似詢問,實則態度堅決,他如果不答應,小家夥肯定會想別的辦法出去,他如果答應,小家夥心思細敏,肯定能察覺外頭的風風雨雨,他努力掩藏的真相就會全部暴露出來。
時漸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打著商量的語氣:“你身體還沒康複,我替你走一趟,怎麼樣?”
湯沅沒吭聲,垂著眼皮,長睫在眼下打了層濃重的陰影,情緒掩進深不見底的眸子裡。
時漸有些頭疼,他寧願小家夥跟他槓一槓,至少他還有機會說服,可湯沅這幅表情一出他就知道沒戲,典型的小孩兒拒絕溝通,除非你滿足我的要求。
時漸扶額,退了一萬步的海闊天空:“吃完午飯再去,好不好?”
湯沅秒換表情,跟表演川劇換臉似的,兩頰的小酒窩淺淺凹陷:“好。”
話音剛落,悠揚的鋼琴聲響起,是湯沅的手機。
手機安靜了好些天,他險些忘了自己有這個物件。
時漸看了眼來電顯示,眉心微蹙,自然而然地替湯沅接聽電話。
湯沅扁扁嘴,難怪這些天都沒接到寧臻凡和羋鹿的電話,估計都是時漸代勞接聽。他這幾天病病殃殃地在醫院躺著,寧臻凡應該沒少給他收拾爛攤子,約好的行程都要一一推掉,談好的通告也要重新商議,他幾乎能想象寧臻凡暴躁地把手機摔進抽屜的樣子。
是該給寧臻凡漲漲工資了,湯沅良心發現地想著。
對上時漸突然凝重的神色,湯沅倏然宕機,不祥的預感湧上大腦,迅速擴散到四肢百骸,帶起身體的一陣戰慄:“怎麼了嗎?”
“沈叔叔出事了。”時漸說。
“你父親出事了。”老師說。
七年前的話語和此刻的語句重疊在一起,聲波震蕩,耳朵産生短暫的鳴音,震耳欲饋,攪得他頭腦發昏。
“你說……什麼?”湯沅顫著聲問。
病房裡圍了好多白大褂,病床上躺著一個人,一層花白的布料從頭蓋到腳。
湯沅扶著門框站在門口,仔細觀察著那人,企圖看出一點點的胸廓起伏。
沒有。沈淮書沒有動。
一截垂在床邊的手腕蒼白細瘦,指尖青紫。
湯沅的呼吸滯了滯,緩步走到病床前,輕輕掀開薄被,語氣嗔怪:“爸,別藏了,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