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沅垂在身側的手攥緊,默唸“我佛慈悲”。
李彤彤是個女apha,一直在遊樂場鬼屋工作,第一次接到山村扮鬼的工作任務。為了展示自己的職業素養,她在扮鬼前就下定決心,今晚的任務是不嚇死嘉賓就不收工。
有動靜,李彤彤收好沒啃完的麵包,伸出雙手,僵直地挪著步子。
耳根子恢複清淨,湯沅打算繼續往前走。
轉身,眼前掛了一張慘白的臉,吊著白眼直勾勾地盯上他,陰森的手緩慢地抓向他……
一口氣滯在胸腔,險些沒提上來。湯沅往後踉蹌半步,跌進時漸懷裡。
斑駁的光陰打在面前的白牆上,剛剛還沒有動靜的背景像被賦予了生命一樣掙紮起來。
“先生,先生……”
一聲一聲,哀怨又陰沉。
掙紮的背景慢慢移向兩人,像被磁石吸引的鐵屑一樣。
湯沅心髒亂跳,嚇得不輕,甚至想兩眼一翻,當場昏死過去。
時漸握緊湯沅的手,口齒不清地喊了句“走!”
“先生,先生……”
前方依舊昏暗,只有幾點零星的碎光灑在狹窄的通道裡,發涼的手被寬厚的掌心緊緊裹挾。
“先生,不要走,等等我……”
行動遲緩的“鬼”跟打了興奮劑一樣沖向目標。
視野依舊模糊不清,連那道自詡“黃金分割”的背影都有些朦朧,可那種喚作不安的情緒卻再也沒有肆意蔓延。
“不要走,先生,快回來……”
聲音在逼仄的空間裡無限放大,彷彿全世界都在叫他不要走。
恍惚間,湯沅覺得自己就像被妖怪徹底蠱惑的凡人,背棄他的全世界,義無反顧地私奔。
即使所有人都在反對……
那也沒有關系。
拐進一個雜物間,時漸壓在湯沅身前,胸口貼著胸口。奔跑後,兩人心跳飛快,不同節律的悸動交彙在一起。
湯沅設下的安全距離被一擊潰散,他蹙著眉心,推了時漸一把。
……沒能推開。
湯沅:“……”
時漸微喘,用氣音說:“別動,還在外面。”
運動後,apha的資訊素會條件反射地溢位。
鼻尖縈繞著熟悉的巖蘭草味,頭頂是成熟apha炙熱的呼吸,於oega而言無異於一場發情誘導。湯沅的大腦有些混沌,他用力閉了閉眼,腦袋微微後仰,貼著冰涼的牆,努力維持意識清明。
“走了沒?”湯沅問。
“沒走。”
時漸敷衍地朝外面探頭,走廊裡早已沒了鬼影。
不過時醫生瞎得理直氣壯,毫不客氣地把人攏在懷裡。
雜物間裡安靜得只剩下兩人逐漸平息的呼吸,緊緊相擁的姿勢曖昧繾綣。
湯沅音色發啞:“收好資訊素,別浪。”
時漸喉結上下滾動兩輪,正要發話時,門口傳來一句——
“湯老師,時醫生,你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