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你是潤物的細雨,還是雷暴的震雨。
不論你是一片海,還是一片沙汀。
不論你出現在和風,還是季風期。
你出現本身的意象,就是我最好的季節,最好的風景。
為你,在歲歲年年中,義無反顧的千千萬萬遍。
在經歷了季春生視角之後,我又夢見了季春生。
“你說——”她問我,“要是飛鳥不再飛了,是不是它就成了某種意義上的歸宿?”
“你猜它為什麼叫飛鳥?”
“不,鳥會停在它想停的地方。”季春生了當的打斷了我,伸手覆在我的手背上與我對視,篤定的說,“動物遷徙是因為去尋找更適宜生存的地方。你知道的吧?”
“那麼你想停在哪裡呢?”這聽起來像是自言自語,我沒有賦予他們任何人結局。
春分,春生,春風吹又生。身為風的你,又想停在哪裡呢?
她說,她要停在穀雨時節子規啼的春天。
以至於我睡醒後,把著木雕放在手心看了又看。又扒著伍南春和陸雯去補了個片尾的小彩蛋。
冬與春的界限瓦解,書頁折成了紙飛機,紙飛機飛成了飛鳥,飛鳥又落在了窗頭,變成一隻安靜停在春天裡的木雕。
其實道理是一樣的,江河和秦頌舟曾都問過我,為什麼不留在曼城發展呢?因為我覺得,在那個地方,我才是老外,腳是踏不上實地的,隨時就可以一拍兩散。但有些地方,光是想想,都不用踏上去,就不用考慮我是誰,我在哪。
我不像秦頌舟和江河,似水遇舟,可以奔向很遙遠的地方。
離開的原因,正是腳下的這篇土地馴服不了我,也生養不了我。
我每天都在細數離去的日子。與去相對應的,就是回。
現在想來啊,夏季六月到九月的那幾個月,可剛好是汛期豐水的日子呢,海洋與河流都因季風和降水而波濤洶湧。比起三四月的旱春,真是豐沛極了。
聽起來殘酷,這種鮮明的對比就像極了漲潮和退潮,跟踞著太陽和月亮的自然週期去交替著。比起一部電影,普通人的生活波濤的多。
漲潮時,海水沖刷著沙,蓋住了灘,又蓋上我腳。我始終記得那個第一面,目光所及之處盡是一片海,就算低著頭,也是海水擊打岀來的泡沫,所有的土地都被湮沒,看不見沙,更看不見一小片沙汀。
昨日世界與今日交織,我又遇見了退潮。
我是一個平和的唯心主義者,我從來沒有把任何一個人看成我的世界。但我清楚,不論是人和海鷗,我們的立足之處都不會是一片蓋著沙汀實則深不見底的海。
小海鷗不是小魚,所以她的歸宿不是大海,
而是一片有著枯草灘的沙洲。
所以退潮也無妨,當海水退去時,大海與陸地告別,回頭那裡有一整片廣袤的沙汀,所有的答案都已呼之欲出。
你停了一步,我又向前。在彼此看似偶然的步伐中編織著必然。
我終於看見了你,我也一直知道那是你。
你也終於看見了我,一隻飛得不快的小海鷗。
我棲息,我赤裸的在沙地上趴下,將我的心和耳都緊貼著你,聽你和我訴說和坦露我們埋葬在沙地枯草墳裡的次次種種和樁樁。
夏天確實結束了。
但重新抽芽的春天來了,那就等到枯木逢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