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太大了,我戴眼鏡眼睛看不清,陳拾可以。”陳信轉身就手忙腳亂地去給車打火。
“穀雨姐,頭盔。”陳拾給穀雨寄上了系帶。
陳信己經把車推了出來,發動機轟轟的吐著氣,做好了準備。
季春生有想過分別的場景,但至少要等季節結束,至少會在車站口。隔著鼻尖說一聲珍重,然後隔著一千五百公裡各渡那遙遠的一生。
可惜你叫穀雨,春天的尾巴。
“去過你想要的生活。”季春生最後捏了捏,然後松開了穀雨的手,催促著穀雨上車,“去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穀雨分明是她死去會想要道別的人,但季春生卻不敢再對穀雨表露太多,她怕穀雨會掛念上這個春天,甚至於回想起小春山。
忘了這裡的我吧,不要說再見,季春生想著。
“我會回來的。”穀雨哭得發抖,但發出的聲音和未盡之言盡數被轟鳴聲蓋住。她在看她,她也在看她,總要有閉眼的那一剎那吧,季春生終是閉上了眼搖了搖頭。
車子己經起步發動,只是轟鳴一下的起步,就己經跑出人能跑出的五步十步。在轉頭的最後一瞬,穀雨睜眼看見了最為燦爛的春分。
季春生笑了。
季春生笑得燦爛,那是一種在春身上罕見的笑容,像是裸眼去直視太陽,刺得人要止不住落眼淚,她想拋開所有的的紛紛擾擾,伸手去抓住季春生。但就算一步三回頭,也不見春的蹤影。
“你去罷!別回來了!”季春在摩托車後面追著跑著,就在穀雨快要失去視線的最後一刻,聽見了季春生的聲音,穿透了雨聲與風的呼嘯,堅定而響亮。
歸來笑拈梅花嗅 ,春在枝頭已十分。
她們在春分遇,又在春分別;她們都不是隆冬的孩子,至少此時要掛著笑臉,才能算上十成十的好,算得上最好的春天。
季春生在看不見春天的時候,終歸是忍不住蹲著低下了頭,與穀雨時節的天落下了同頻的雨,心與雷鳴共鳴響起了相同響聲的痛楚。
“你就是我芒鞋踏盡所尋的春天。”
所以我愛春,待到來年又見春。
你等等我,好不好?
現場鼓掌聲四起,我甚至沒能第一時間喊出過,偷偷地抹了把眼睛。
緩過神來我趕快叫場務拿浴巾給伍南春和陸雯披上了。
“大家這些日子都辛苦了,今天就到此為止。”我站到片場中央,拍了拍手,“再努力一把,都好早點回家,結束的那天我請客。”
“餘導!”演谷傑的演員開了個玩笑,笑嘻嘻地喊道:“我還是更想吃我姐的喜酒!”
現場頓時笑聲四起,氣氛瞬間輕鬆了不少。我看了看四周,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笑意。
“放心放心,開放式結局,你可以隨便腦補,我不攔你。”我喊不過他們,只得借了喇叭,“好了好了,今天就到這裡,不浪費大家時間,都回屋去睡覺吧。”演員們和工作人員紛紛開始整理自己的物品,慢慢地散去。
我也往回走,走著走著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耳邊突然傳來陸雯的聲音,“怎麼,昨晚沒睡好嘍餘老師?”
“沒有,挺好的。”我沒撒謊,說實話,因為有周汀在,好的不能再好了。
“嘖嘖,節制啊餘老師…”陸雯拖長了聲音。
“哈?你說什麼呢?”
“還能說什麼?”她攤了攤手,一臉無辜,“就提醒你一句,拍戲歸拍戲,其他也別太勞累了。”
我盯著她看了兩秒,終於反應過來她話裡話外的意思,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陸雯,你能不能別亂講。”
“我哪裡亂講了?”她挑眉,一臉“我懂你”的表情,“劇組裡誰不知道你最近心情格外好,難不成真是因為睡眠質量提升了?”
“……”這回我徹底說不出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