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錢,你一分都別想。”
沒想到外表軟和的女兒能說出這麼一番絕情狠話,林海福臉色立時沉了下來,擺出長輩的架子,“朱伊伊,你是我的種,女兒養老子天經地義,十四萬一個子兒不能少……”反正他是地皮無賴,做事不講究道不道德,軟的不行來硬的,“不然我就在你家小區、到你男人公司樓下鬧事,派出所抓我無所謂,放出來我接著去鬧,鬧到你給錢為止!”
“你有本事就去鬧。”
在京城,朱伊伊不信林海福還能翻天,不過是個病老虎逞威風。
“好,好——”林海福要不到錢,也惱了,暴露青面獠牙的真面目,像個惡鬼,“你給我等著。”
他扭頭往小區外走。
林海福欠了十幾萬的債,老婆跟人跑了,兒子也不爭氣地欠高利貸,在他走投無路時撞見朱伊伊,簡直是老天賜給他的福報。這麼一顆搖錢樹,他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這回來京城,他做足了準備,就算是躺幾個月公園長椅他也得要到錢。
出了巷口,又碰見亮著獠牙的惡犬,俯前肢,弓後腰,一副攻擊姿勢。林海福啐了一口,上去就是一腳,大黃狗被踹的奄奄一息,他洩了那陣邪火才繼續往外走。
林海福抽著煙,計算著今晚睡哪塊。
忽然,眼前停下一輛長車,他不認得什麼牌子,不過光是看看就知道很貴。
車門緩緩開啟。
裡邊端坐著一個姿態優雅的女人,衣著華貴,轉頭淡淡看向他。
“林海福,”她說,“朱伊伊的父親。”
林海福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看得出來上了年紀,但那面板雪白又緊致。聽見女人喊他名,又喊朱伊伊名,有些懵,不過見女人有錢有勢的架勢,立馬擺出諂媚地笑:“我是林海福,朱伊伊的爸。”
賀安清:“你欠了賭債,十四萬。”
他一愣。
“我可以幫你還,還能還清你兒子的高利貸,給你們父子配置幾套房産,宣州、京城還是其他地方都可以。”
林海福眼睛亮了。
“不過我有條件,”賀安清坐回身子,“上車,我們談談合作。”
另一邊,朱伊伊回了家。
開鎖進門的時候,朱女士在陽臺洗衣服,兩手擰幹,支著晾衣杆曬好,毛絨絨的布料掛上去“滴答滴答”地落著水珠,聽見開門聲瞄過去一眼:“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四點沒到呢。”
“餓不餓,”她笑,“媽給你煮點肉絲面?”
狹小的陽臺照進一縷橘黃色的太陽光,朱女士站在那,染黑的頭發裡露出的幾根白色,長出皺紋的眼角笑彎成月牙。頭頂上方晾著小孩子的連體睡衣,是上次賀紳送的垂耳兔款,兩條長長的柔軟耳朵拖到背後,他說,他們的小寶貝裹在裡面,一定很暖。
朱伊伊站在玄關,包沒放,鞋也沒換,就這麼痴痴地望著。
她的母親過得很幸福。
她的孩子很快就會出生。
她結識了很多朋友。
還有賀紳,她的戀人,他已經一點點地改掉自己在感情中的壞毛病,學會愛,學會坦誠,努力把一顆真心捧給她看。他們在慢慢修複,不久的將來,也許會步入婚姻的殿堂。
她的生活一步步地走向溫馨圓滿。
以前的事都過去了。
年少時的遭遇與恐懼早就化為泡影,再也傷害不了她,誰都不能破壞她已有的平靜生活。
林海福也不能,他不過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老男人,無權無勢,無異於一只嘴裡會放狠話的紙老虎,沒什麼威脅的。
朱伊伊一遍遍地安慰自己。
閉了閉眼,長長地喘一口氣,在朱女士皺眉快要察覺出她不對勁時,朱伊伊勉強扯了扯唇角:“不用了媽,我不餓,在賀紳辦公室吃完沒多久。他今天出差去海市了,提前送我回家。”
“又出差啊,真忙。”
“忙完這一陣就好了。”她輕聲道。
是勸慰,也是祈禱。
如朱伊伊想的那般,林海福就是個病老虎,只會嘴上耍威風。
那天在樓下撞見以後,不知是怕她真報警又把他關進拘留所,還是別的原因,林海福沒再來找過她。他人不知道躲在哪裡貓著,只敢用手機給她發資訊,一天發個好幾條。
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