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紳不會不接她電話的。
是不是有事耽擱了?
可他說過十分鐘內就能來接她的。
月份漸長,肚子裡的小寶已經能清晰感知到母親的情緒,一直安安靜靜的小家夥突然很強烈地踢了下。
所有的緊張和驚懼都被強行切斷。
朱伊伊的注意力被拉回肚子裡突然不安分的小寶,伸手摸了摸,視線仍望向川流不息的馬路。
路上的行人不停地從她身邊穿梭。
三兩成群的年輕人咬著奶茶聊天:“酒駕嗎?”
“聽說是。”
“被撞到的車主也真是倒黴,大過年的。”
“還是輛巨貴的賓利,酒駕那男的要賠死……”
朱伊伊迷茫地眨了眨眼,反應慢半拍地扭頭看著走遠的幾個年輕人,酒駕和豪車的字眼在耳廓來回拉扯,空白的大腦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之前,她已經邁出腳,要追上去。
“伊伊。”
男人喊她名字的時候,音量很輕,在凜冽的冬日裡,摻著獨一份的冷靜和沉穩。
朱伊伊猛地頓住,以為是幻聽,在原地駐足許久。
她緩緩轉身。
賀紳拎著兩份烤紅薯走來,看她被冷風刮紅的臉,微微發白的唇,想著小姑娘不抗凍,把手裡暖熱的一份烤紅薯塞她手裡:“暖暖?”
她沒接,呆呆地望著他:“你遲到了。”
“路過看見有賣烤紅薯的——”
“你遲到了三分鐘!”朱伊伊突然變得很兇,把烤紅薯扔回去,胸膛連續起伏,別過有些發白的小臉,微不可查地吸了吸鼻子,“你這個不講信用的騙子。”
再遲一點她就以為他出事了。
賀紳是什麼人,生意場上如魚得水,為了簽署一樁合同沒日沒夜連軸轉照樣能工作,開個車而已,他能出什麼事。這些道理朱伊伊明白,可光憑他是她孩子唯一的父親這點,還是會忍不住害怕。
朱伊伊冷著聲:“為什麼不接電話。”
“手機沒電了,”他耐心解釋,“所以才會提前給你發訊息。”
“沒電不知道充嗎?”
“走得急,忘了。”
“你吃飯怎麼不忘,喝水怎麼不忘?”她臉拉得比河馬還長,“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如果朱伊伊手頭有一份賀紳的考試卷,她一定用紅筆在他卷面分上畫個大大的零蛋!
她滿臉都寫著“我現在很不高興”。
對於朱伊伊沒來由的發脾氣,賀紳不明所以,但照單全收。
他的伊伊向來溫柔又乖巧,不會隨便發火,是孕激素作祟,她懷孕那麼辛苦,發發小脾氣怎麼了。
尹醫生說了。
老公就是要哄老婆的。
賀紳認錯態度良好:“抱歉,以後出門前我一定充好電,出門接你也一定準時到。”
“真的很抱歉。”
朱伊伊心底突然躥起的火苗還未爆發,已然熄滅。
也許連火苗也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