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姜來到樹下,抬頭等待,一枚柳葉翩然落下。
她收下這枚饋贈,站了一會兒,這才離開。
水嶺鎮殘破的高牆上趴著一隻粉紅色的汙染者,汙染者的體型變得很大,它趴在牆頭,閉著眼,任由自己的觸手垂下來。葉姜知道這個汙染者一直趴在牆頭,每一個離開的鎮民都從它的底下路過,它沒有出聲,只是目送他們離開,從頭到尾都好像是一個看客。
葉姜出鎮路過,本想就這麼走了,看見那垂下來的觸手有點手癢,她根本不知道什麼叫作忍耐,心隨所動抬手捏住。巨大的汙染者依然耷拉著眼皮,它粗|碩的觸手一動不動,等葉姜捏得過分了,這才蜷動著把小小人類捲起扔開,葉姜在空中調整身形,從容落到牆頭,落在汙染者的腦袋旁,她索性不走了,在旁邊坐下。
“你要一直待在這裡?”葉姜問汙染者,汙染者不答,葉姜不以為意,拿手去摁汙染者柔軟的面板,突然間漫不經心地冒出一句,她問:“你是梅緹?”
憊懶的汙染者陡然睜開眼睛,把旁邊的人類裝進自己的數隻眼睛裡。
數只類人的眼睛長在高度異變的汙染者身上有點詭異,然而葉姜只是平靜地看著,一人一汙染者對視數秒,汙染者先一步撤開了視線。
汙染者蜷動著一條觸手,開口說人話,它說:“呵。”
葉姜聽出它的語氣:“你不是?”
汙染者有點無語:“不然呢?”
葉姜說“哦”。
汙染者:“……”
汙染者翻了個白眼:“我哪裡像愚蠢的人類了?”
葉姜說:“花鈴說梅緹被圍獵的時候也被人變成了你這個樣子。”
只是這個汙染者的身上沒有那關鍵性的黑紋,在月亮樹出來之前,黑紋是鎮民不滅的標誌,所以花鈴雖然覺得太過巧合卻不覺得汙染者就是少女梅緹。
“只是像而已!”汙染者頓了一下,幽幽道,“不過我倒是認識那個小崽子。”
葉姜露出瞭然的表情:“哦,我知道了,是你比照著人家的樣子異變的,你喜歡人家。”
汙染者:“……”
“&&¥”
汙染者的汙言穢語重出江湖。
葉姜的過濾模式重出江湖。
一人一汙染者大眼瞪小眼。
汙染者撇頭,不去看這個氣人的人類。它暴躁地拿觸手掃動底下的碎石,一邊道:“那個小崽子早就成了汙染者了,兩個多月前就異變了!”
咦?
葉姜露出一絲驚訝,怎麼回事?
汙染者兀自陷入了回憶。
兩個月前,一名人類少女突然異變變成了個f級汙染者,在意識消弭間,她許了一個願,她希望來一個人殺死她,她不想成為汙染者。
少女的願望沒有被外面的鎮民聽到,卻被傳到了彼岸被彼岸的生物聽見了,這對彼岸的生物來說簡直就是天降餡餅,基本上只要她接受願望,就能白得一具身體,因為等人類異變結束,本身就意味著已經死亡。
彼岸生物欣賞接受。
然而等異變結束,少女的意識卻保留了下來,她變成了汙染者,同時人類的意識卻沒有死去,她活在生與死之間。
彼岸來的生物沒想到自己到來後面臨的會是這樣一種情況,寄主沒死,她被困在人類的身體裡什麼也做不了,餡餅變成了陷阱。
一體雙魂,彼岸的生物抑鬱了,相反,少女很驚喜,她還活著!
可惜的是汙染者的身體很不方便,不被容納,好在少女的異能方便躲避,她一直沒被捉住。
直到她想利用工廠幫鎮民制藥。
彼岸的生物一直想奪取人類的身體,可惜主動權不在她身上,她被迫和人類“共處一室”,聽著人類的嘮叨,那可真是一個吵鬧的家夥啊,每天都有說不完的廢話,人類小崽子天天嘮叨外面的世界有多好,說鎮上的人只要攢夠了藥就會出去。
一個月過去,彼岸的生物還在人類的身體裡,她漸漸摸清了這個小鎮的生態,倒也生出了幾分好奇,好奇這裡的鎮民到底會不會如小崽子說的,攢夠了藥就會離開。
彼岸的生物沒有等到結果,少女在制藥廠被發現然後被鎮民殺死了。
彼岸的生物什麼都沒有做,她如願以償地真正降臨了。
但並沒有預想中的那麼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