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連床榻上的一點點地方都吝嗇於給他。
如此一夜,蘇知靄睡得並不沉,很快便到了天亮。
盛逢朔比她要早起一會兒,等蘇知靄收拾妥當出來,他已在外面觀望一圈。
“暫時沒有什麼動靜。”盛逢朔壓低聲音對蘇知靄說道,“娘娘昨日受了驚嚇,又走了那麼多路,需不需要臣去找個大夫過來?”
蘇知靄聞言立刻搖了搖頭:“不用,這樣會引人注意,我沒事。”
昨日大抵是撞到了,腹部確有抽痛,但今日已經沒什麼了,她也不願再說出來。
盛逢朔一時沒有說話,半晌後才說道:“娘娘放心,陛下的人應該很快就會找過來。”
蘇知靄輕嘆一聲,這時傳來農戶家人喊他們用飯的聲音,兩人也就不再說什麼,轉身回屋了。
嘉德殿。
“已經一夜過去了,你們這些廢物!怎麼還沒找到人!”
霍玄琚鮮少發這麼大的火,特別是對下面的臣子,哪怕他們真的犯了什麼錯,只要不是謀逆貪贓,他都尚且仁厚。
只有今日,因為齊王餘孽在洛安作亂,導致正好在宮外省親的淑妃失蹤幾乎一日一夜,他這才大動肝火。
臣子們自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也不可能立刻就去找人,他們的當務之急是剿除亂黨,而淑妃娘娘其實多半就要自求多福了。
當時城中一下子亂了起來,又有許多叛軍就是沖著淑妃去的,淑妃所乘馬車早就已經找到了,旁邊都是宮人和侍衛的屍首,唯獨不見淑妃,說不準是已經落在了叛黨手中。
眼下也只能繼續去城內搜尋,不過叛軍還未徹底除盡,恐怕也難。
霍玄琚知道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更不可能馬上把人變出來,發完火便讓他們都退了下去,繼續去城中搜尋。
人都走盡後,他看了一直站在那裡的賈安道:“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陛下,先前禁軍有人來報,說是從昨日起就沒看見過盛大人,出了這麼大的事他應該入宮拱衛宮城的,但就是找不到人。”賈安想了想,又道,“他們猜測,會不會是昨日盛大人已經在城中遇難了……”
霍玄琚聽後沉默許久,道:“以他的機敏和身手,不至於。”
霍玄琚的手指不自覺地在桌案上輕輕敲打著,一下又一下的。
不知為何,得知盛逢朔不見的時候,他忽然有了一個荒謬的念頭。
她會不會和他在一起?
洛安城說小不小,說大不大,若是他有意……
霍玄琚狠狠咬了一下嘴裡的嫩肉。
如果他們真的在一起,蘇知靄或許眼下還不會有事。
就這樣大概過了有半柱香的工夫,霍玄琚才又對賈安說道:“讓他們繼續在洛安城中仔細搜查,一個角落都不許放過。還有,再悄悄從禁軍中撥出一隊人馬,你親自帶著他們去城外找尋。”
賈安一愣,忍不住問道:“陛下,為何要如此?”
霍玄琚道:“朕懷疑齊王叛軍餘孽作亂一事,另有隱情,齊王叛軍已是一群烏合之眾,如何會得知那日她要出宮的訊息。”
“陛下的意思是……”賈安不由打了個激靈,一股寒意直沖天靈蓋,“叛軍在朝中還有內應,是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賈安說到一半也極有眼力見地不敢在繼續說下去,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霍玄琚的神色。
然而霍玄琚也並沒有再說什麼。
他用力地揉著額角,然後用手撐著額頭一會兒,才又說道:“記得出城的時候不要驚動任何人,若有了她的蹤跡,先不要急著把她往回帶,你和其餘人暗中保護她,也不要驚動她,找一個人來宮裡報信,朕自會出城去將她接回來。”
當務之急是趕緊把蘇知靄找到,霍玄琚此時倒不是很擔心叛軍,本就是齊王的殘部,昨日在洛安鬧出動靜已經是強弩之末,若蘇知靄不在他們手裡,他們也很難再把她找到。
真正讓霍玄琚擔憂的是與叛軍暗通款曲的人,他方才沒有對賈安說出來,但不代表他心裡沒有底,此事與陸家脫不了幹系,當時他被蘇知靄重傷,清繳叛軍一事已經交由了陸儉處理,以陸儉的能力,不可能這麼久過去還能讓叛軍死灰複燃,唯一可以解釋的便是他故意留著這些殘部,想要借刀殺人,甚至於給他們通風報信。
已經差不多過去了一日,洛安城中沒有找到蘇知靄的蹤跡,霍玄琚不敢去想最壞的結果,他只得將希望重新寄託於城外。
或許盛逢朔真的把她帶出城了。
若是這樣,他也要趕在陸家發現蘇知靄之前找到她,否則陸家很有可能會殺了蘇知靄然後嫁禍給叛軍,甚至幹脆就讓蘇知靄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
也不能讓賈安立即就把人帶回來,霍玄琚怕回來的路上或者城中另有埋伏,只有暗中進行,然後由他親自把她帶回來,才能保證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