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蓉還未見來人,臉上已然滿是怒意。
“你來幹什麼?”她狠狠地瞪向來人,“你也是來看本宮笑話的嗎?若不是……”
她還沒說完,盛逢朔便立刻打斷她:“娘娘慎言,這裡是嘉德殿,臣護衛陛下安危,不在這裡又能在哪裡?”
喬蓉也知自己差點失言,一時訕訕。
不過很快,她便對盛逢朔道:“我今日一定要見陛下。”
盛逢朔沒有理會她的話,只對著方才那幾個攔著她的內侍微微頷首,內侍們面面相覷之後,便也退後讓開了,他不比喬蓉,在這些宮人眼中還算是隨和,自然願意給他一個面子。
喬蓉以為盛逢朔是要放她進去,沒想到還沒往前走一步,盛逢朔就攔在了她的面前。
“陛下不下令,娘娘是不可能再踏進嘉德殿一步的,同樣只要陛下不想見娘娘,娘娘也根本不可能再見到他。”盛逢朔壓低了聲音,眉眼在日光下分外深邃。
喬蓉急了:“我沒有辦法了,父親和弟弟都下了獄,我自己又……你說我該怎麼辦呢?當年我們四人這樣的情誼,魚兒姐姐早早去了,丟下我一個人,你不幫我在陛下面前說情就罷了,如今還要來攔我?”
盛逢朔的唇角緊緊抿著,俄而他嘆氣,道:“皇後娘娘,你可知陛下為何不想見你,卻不禁你的足?”
“他才剛解了我的禁足,”喬蓉一愣,“已然這樣了,難道還不夠嗎?”
“娘娘一遍又一遍地跑嘉德殿卻未果,宮裡這麼多人可都看在眼裡。”盛逢朔道。
喬蓉的臉一下子變得鐵青。
她來嘉德殿一日,宮人們便一日都會記著此事,還會記著霍玄琚還是沒有見她,看著她一日日地顏面掃地。
不如乖乖待在昭陽殿不出來。
可難道就這樣在昭陽殿坐以待斃嗎?
喬蓉的目光轉向盛逢朔,彷彿他是最後的救命稻草,正要說話,可盛逢朔明明看見了她的神情,卻立刻轉身離去,只留她一人在原地。
妙霽上前道:“娘娘,我們走吧。”
已近黃昏,太陽還沒有落下,可日光已經漸冷,淡得像罩了一層霧濛濛的紗。
喬蓉精疲力盡,下了輦車須得靠著妙霽才勉強入了殿。
妙霽捧了熱茶喂她喝,又勸道:“盛大人說得對,還是靜一陣子才好。”
喬蓉擺擺手,緩了許久才道:“原本想除掉白氏,沒想到卻便宜了酈青宜,太後和她本就盯著本宮的皇後之位,這下要讓她們再吐出來可就難了,還有父親他們,早知便不該死咬酈家不放。”
殺死宋若華是喬蓉一意孤行,但一開始抓她進若盧獄卻是妙霽的主意,妙霽怕牽扯到自己,一時竟不敢再說話。
“都是那個白氏,若不是她,本宮也不至於亂了陣腳,”喬蓉依舊怨恨,“連宮裡最低賤的宮女都不如,還長了那張臉,真是陰魂不散。”
妙霽擔心喬蓉提起白氏又鑽到牛角尖裡去,再難收場,只好繼續勸道:“白昭容出身低微,還是個二嫁之婦,其實一開始咱們就想茬了,娘娘若一開始就把她當成普通婦人,如今反而平安無事。”
妙霽不說還好,一說起來喬蓉怎不愈發懊悔,一時想著白姝的臉恨得不行,一時又想起是酈家要把她整個都剝皮拆骨,全部的事情都亂麻似的結在心口,堵住她的路,找不到出口。
臉色正青一陣白一陣著,竟聽見外邊來報:“白昭容來了。”
喬蓉一下子氣急,連聲道:“把她趕走,趕走!本宮不想見到她!”
“娘娘!”妙霽連忙攔住,“都已經這樣了,不如就讓她進來,看看她到底什麼意思,娘娘不把她當成誰,她就誰也不是!娘娘自己先不要亂了!”
很快,妙霽親自去請了人進昭陽殿。
殿內帶著落日時的陰冷,蘇知靄緩步踏在光亮可鑒的磚石上,鼻中依舊是中宮之所內馥郁的香氣,她稍稍垂首,迤邐而行。
與第一次在昭陽殿見到座上的喬蓉時一樣,蘇知靄知道她的目光依舊落在她的身上,一刻不肯停歇,貪婪地汲取著她的每一個動作與神色。
蘇知靄微微一笑,在喬蓉座前下跪行禮,如她所料,喬蓉沒有讓她起來。
不過蘇知靄也沒有給喬蓉先開口的機會,她直接道:“娘娘如此糾纏不休,就不怕陛下想起來繼續追查宋若華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