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蓉慢慢坐直了身子,眼中露出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恐懼,問:“怎麼?”
“娘娘恕罪!”妙霽“撲通”一聲在喬蓉跟前跪下,哭了起來,“喬家那裡不是沒有信兒傳過來,但卻不是什麼好事,家裡派過去的人沒一個回來的,喬家也不敢再查,最近又是多事之秋,他們怕娘娘心裡受不住,便索性瞞著娘娘。”
話音未落,喬蓉一下站了起來,眼前又黑了黑,身子才晃了一下便被妙霽扶住,重新坐了下來。
喬蓉氣急:“這樣要緊的事都不和本宮說,說得好聽,怕是擔心本宮顧著這邊就忘了家裡那頭了吧?”
只是話雖這樣說著,她卻已經無暇再去怪罪喬家的不曉事務了。
明明是大熱的天,喬蓉此刻竟怕得身上一陣一陣地起著冷顫。
喬家的人是被發現了才除去了,是誰發現了?
白氏真有這個能耐悄無聲息就除了喬家的人?
饒是喬蓉再不願相信,可心底裡也不得不承認,最有可能做這件事的人是霍玄琚。
霍玄琚護著她,不讓任何人有傷害到她的機會,而她也霸佔著霍玄琚,任何人想見到霍玄琚都難了。
包括她這個皇後。
修剪圓潤的指甲從指尖處折斷,滲出絲絲鮮血,喬蓉卻絲毫都沒有察覺。
可是霍玄琚與蘇知靄都鬧成那樣了,他納白氏又是為的什麼呢?
喬蓉的手不自覺抓住自己胸口衣襟,彷彿有些喘不過氣來,斑斑血跡染在錦繡上,分外顯眼瘮人。
她倏然記起了蘇知靄死的那天夜裡,沖天的烈焰染紅了半邊夜空。
這是她一直刻意不想再去回憶的。
那夜霍玄琚沒有坐禦輦,而是行至中途便自己跑了過來,當時安處殿已經全部燃燒起來,光是一波又一波的熱氣都逼得人無法再上前,救火的宮人和侍衛也只敢在外圍潑水,霍玄琚似乎踉蹌了幾步要靠近去,卻立刻被盛逢朔攔住。
“她人呢?她在哪兒?”她聽見霍玄琚在問。
於是她與盛逢朔雙雙跪下,盛逢朔先沒有說話,她害怕盛逢朔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便鼓足勇氣說道:“娘娘趁我們不注意放了火,她自己也沒有出來。”
“誰讓你們不注意的!”霍玄琚厲聲怒斥著,又似是自言自語道,“她怎麼會放火,難道她真的……”
喬蓉怕極了,哀求似的看了盛逢朔一眼,盛逢朔這才道:“是屬下失職,今夜風大,又天幹物燥,火勢起得極快,等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
桐油和火油的事被盛逢朔一句話抹去,喬蓉終於放心下來。
她哭著跪伏在地,彷彿害怕極了。
淚眼朦朧之中,她看見霍玄琚幾次都要沖到火裡,但都被他們攔住,賈安更是跪下抱住他的腿,拖著不讓他走。
直到酈太後來到,這時大殿的屋頂也被燒得轟然倒塌。
霍玄琚終於安靜了下來。
他應該只是為了蘇知靄肚子裡的孩子,那時她想,一切都再也無濟於事了,安處殿燒得什麼都不剩了,她的屍骨也找不到,更沒有桐油和火油的痕跡。
過去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