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的說王饅頭好色,有年輕漂亮的女人去打飯,勺子就端的平平的。這一仄一平,能差出少半碗粥來。
這一指責,雖然有時連傳的人自己都有些膽虛,但卻傳的最廣。一時間,王饅頭的這些傳聞,幾乎成了十一隊社員家前屋後的所有談資。
這些話也傳到了王饅頭的耳朵裡,氣得只想摔勺子。但他也不想離開這個肥水之地:
每頓飯,光鍋嘎巴也能剷出兩碗來,這個自然也就近水樓臺先得月了。
為了平息人們的指責,也為了保住這肥水之地,王饅頭考慮再三,只有向白頭髮老奶奶求救來了。
點燃了三炷香,磕了三個頭,把心裡想的默默祈禱了一番。
一扭頭,見臘梅正怔怔地望著自己,王饅頭不由臉一紅,衝臘梅抱了抱拳,然後坐在鋪沿兒上,誠懇地說:
“臘梅,起伯伯實在沒辦法了。你給我求求白頭髮老奶奶,看用什麼法子堵住人們的嘴,不對我說三道四的。
“我可以向老天爺起毒誓,絕沒有偏向誰也沒苦害誰,儘量一勺端平。人們說的那些,我絕沒有做。
“如果心能掏出來給人看,我真想開啟我的胸膛,讓人們看個明白——看我的心眼兒長沒長歪歪!”
臘梅知道,前世裡的王饅頭也是大師傅,也經歷了同樣的風波。後來鬧的實在解決不了了,隊上為了平息人們的怨言,實行了用磅秤秤粥。粥多粥少,磅秤上一目瞭然。
“我給你出個主意,你看怎麼樣?”臘梅以商量的口氣說:“我知道你想一碗水端平,對誰都一樣。但總有個手抖的時候,勺子一仄歪,就是一大口粥。
“不是你經意的,但給誰少了誰也不願意。我看不如這樣,把隊上的磅秤弄到伙房裡來,給社員們秤粥。以秤為準,這樣就說不出什麼來了。”
王饅頭一拍腦門:“哎,對呀!以秤為準,大家都能看到,不就說不出什麼來了嘛!臘梅,謝謝你,我給隊長說去,看他同意不。”
聽了王饅頭的訴說,也為了消除人們的猜疑,王貴蘭果然同意把磅秤弄了來。每頓飯都定出一個標準勺,按其重量,給人們往傢什裡打。
無論誰來打粥,先秤盛粥的傢什,打完粥後,再秤一次,多了舀出來,少了再添上點兒。
這樣一來,打粥慢了很多,卻公平了,人們也都心甘情願地排隊等著。
就這樣,還時常為秤高秤低搗亂,三天兩頭會有人把已打回家的粥又拎回來讓重新過稱。
最先向王饅頭公開發難的,是王貴安的母親。
那天早晨,王貴安剛把粥打回去,他母親就一路罵罵咧咧地闖了進來,上去就將王貴安剛打回去的粥往磅秤上一放,喝叫:
“王饅頭,你心長到肩膀上去了,光偏向漂亮女人,欺負起我家兒毛蛋子來啦!”
王饅頭對王貴安母親一貫的罵街行徑司空見慣,但這一回,對方將罵街矛頭直接衝向自己,這還是第一次遇到。不服氣地回嘴道:
“興嫂你嘴裡留點兒陰德好不好,我多會兒欺負你家兒子了?”
貴安母親:“還說沒欺負,你自己看看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