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險總是與收益呈成正比,不爭不搶,只能坐以待斃。這個道理他八歲就知道。
現如今她近在咫尺,她一顰一顧,一舉一動都與自己息息相關,只要闖進她的世界,還怕掠奪不了她的愛意嗎?
她會成為自己的新娘的。
“容我兩天,至多兩天,我會給你這個黑暗王國最尊崇的求婚儀式,然後”卓將軍微微收緊手指成拳,一種志在必得的信念感油然而生。
待回到別墅,卡塔加已等候多時,卓先生只得先行回書房處理公務,孟嫮宜被帶回女主人的臥房,自那驚鴻一瞥後卓將軍就著手準備了,沒成想還真的有用上的一日。
待將卡塔加送走已是五點鐘,卓將軍取下眼鏡放在辦公桌上,沙昆叼著煙大咧咧地走進來,自然又隨意地坐到對面的沙發上,探頭掀開裝雪茄盒取了一根夾在指間,正要開口,臉頰上便捱了重重地一拳。
本就受傷的臉,頃刻間腫成了豬頭模樣。
沙昆啐了口血沫子,待眩暈感稍緩方才從地毯上爬起來。他抵著牙根滿臉的不耐,“不過失手把拉蘭打得重了些,但畢德在拍賣場裡下了我的臉,也打回來了吧?哥,你還要給我一拳嗎?”
“你不是說禮佛的人戾氣會消?”
動手的不是卓將軍,而是他身邊最得力的幹將莫北。卓將軍正在換衣服,絲質的黑色緞面襯衫襯得他白得露出幾許孱弱病態。他身量頎長,並不顯肌,加之面相女氣,整個人都透著斯文,像極了克己複禮又古板靦腆的文弱書生。
唯眉眼間的那抹戾氣昭示著這個人的陰沉寡漠不好相與。
卓將軍一邊扣著袖口,一邊拿起那副平光的金絲邊眼鏡重新卡在鼻樑上,再抬眸時,一切冷肅的陰翳都被眼鏡遮住了,有種恰如其分的妥帖。
他略抬了抬下巴,一份資料夾便甩在了沙昆面前,沙昆不明所以地開啟,厚厚的一大沓照片呼啦一下子花落散了一地。
全是近三年來深海的生活照。
從最初包著紗布的茫然到前幾天跟著沙昆冷酷地走在夜間聲色犬馬的歌廳走廊,他的眼神從最初的戒備抵觸到現如今的森冷幽深,愈發叫只看著也知不是池中物。
沙昆不解極了,一邊嘶嘶抽著冷氣一邊不悅地質問道:“哥你這是唱哪一齣?不是說好了嗎?深海是我的人,他已經透過我的考驗,你不會再動他!”
卓將軍已整理好衣服,聞言俯看了他一眼,涼涼地開口道:“沙昆,別犯蠢,他不簡單,誰知道失憶前什麼身份?你真相信他是某個小漁村出海打漁被風浪拍翻了掉海裡的漁民嗎?專等著被你拯救?”
沙昆不以為意地跪在那一張張撿著深海的照片,嘟囔道:“怎麼就不能?怎麼就不能是菩薩賜給我的?”
卓將軍氣得一腳踩住他正欲撿起的照片,“想想最近發生的事,他肌有可能就是那個玄土國一直在找的!趁他失憶,趕緊做掉!”
“哥!”沙昆用力拽了下,照片被扯爛,他捏著半張照片氣得發抖,猛地仰頭怒目而視,一改往常混不吝的痞氣,一字一句認真開口道:“他叫深海,有黑暗王國的居民證,他一輩子都會是這裡的人,我的人。”
”如果你敢對他下手,哥,你到時候可別怪我六親不認!”
“沙昆,你在威脅我……”卓將軍話未完,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人才到聲音已穿了出來急切到劈叉,“將軍,不好了,孟博士逃跑了!”
卓將軍神色猛地一凜,一股殺氣瞬間溢位,他偏著頭一把搶過保鏢手裡的槍快步走向陽臺,瓢潑的大雨不知何時淅淅瀝瀝了起來,混雜著陣風撲人。
從二樓看下去,正巧看到孟嫮宜站在臺階上,沖著撐傘立在車子旁的深海道:“帶我走,快,就現在。”
卓先生看不清黑傘下的人是何表情,但他依舊氣急敗壞地吼道:“誰敢!”
孟嫮宜卻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三兩步走下臺階矮身上了沙昆開來的那輛方盒子三叉星越野車。
卓將軍只覺氣血翻湧,震怒之下幾乎下意識展臂就點了一槍子彈砰地一聲射中了車子的右後視鏡。
與孟嫮宜算得上擦肩。
深海眸色一緊,用力帶上車門甚至來不及戴上安全帶,左手扶著方向盤,右手掌心向前虛虛攔在孟嫮宜的身前。
他落窗倒車都踩著油門,速度極快,就在換擋前行的剎那猛地抬眼與陽臺上陰翳怒容的卓將軍對上視線。
剎那而已,車子向前躥著疾馳而去。
孟嫮宜鎮定到冷酷,雙手滴滴答答落著血,將本就紅豔豔的長裙打濕了大片暗色的濕意。她渾不在意,只偏過頭一錯不錯地看著這個周身繃緊神色冷毅的男人。
深海只看前方,連一餘光都落在副駕駛座上。
很快,車子沿著盤山路騎過臺階沖向關卡,不知是否得了卓將軍的授意,一群保鏢扛著重型機槍站成兩排只看著車子撞向鐵門。
隨著轟然坍塌的巨響,吉普車炮彈般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