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總奇怪母親哪來的這麼多詩詞要他背,現在忽覺大有裨益,不然也只會說些枯燥的我想你而已。
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覺海非深。一句而已,將他這份心思表達的淋漓盡致。
結束通話電話後手機再度黑屏,她只得再度關機充電。
陸徽因心滿意足往寢室走,在樓梯拐角時又接到了薛月明開啟的電話。他心想著是該給她去個電話問候一聲的,於是心有愧疚地接起來。
薛月明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在哪兒?回部隊了嗎?”
陸徽因當時心如死灰不知怎麼上的火車,這才想起還未和家裡做交代,滿心歉疚道:“在單位呢,一忙起來就忘了打電話回去。還有我把車停在火車站的車庫裡,你讓師傅有空去取。”
薛月明一聲閉嘴氣勢十足驚得陸徽因張大了嘴,她輕咳一聲,用一種不容置喙的語氣道:“馬上和你那個所謂的女朋友分手,一刻都不能再等,立刻,馬上和她分手。我的態度很堅決,不用試圖說服我,要知道我薛月明說到做到,如果她不同意的話明天整個業州府都會知道她的過去,我看她是不是不要這個臉也無所謂。”
就像被人從身後打了一個悶棍,陸徽因只覺腦海突然一片空白,不可置通道:“媽,你說什麼?”
“我問你,她的名字叫什麼?是不是叫孟嫮宜?是不是你高中同班的那個轉校生?是不是那個被方家小姑娘作局害了的孟嫮宜?”
陸徽因很快鎮定下來,“對,是她。”
“居然真的是她?”薛月明氣得不行,語調拔高道:“她絕對不行,一個不再清白的女孩絕對不能進陸家的門,這要傳出去不止會影響你自己的前途,你又讓我和你爸的臉面往哪兒擱?”
“那不是她的錯,不該成為她人生的汙點。媽你也是女人,為什麼不能理解她愛護她?”
“我能,兒子。”薛月明繼續道:“只要你和她劃清界限,我不僅可以理解她我還能幫助她。不僅是錢,關系我也能無償讓她用。”
“她不需要。”陸徽因回答地斬釘截鐵,“她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知子莫若母,薛月明知道陸徽因是個重感情的人,一旦動心怕不是容易放手。
她只得改變策略懷柔為主,“兒子,你單著這麼多年我都沒意見,為什麼呢?因為我也想你找個最好的,能配得上你,讓你幸福的另一半。我問過嘉言,你們不過是老同學久別重逢在上海的一個酒吧喝了場酒罷了,人有時會分不清自己真實的感覺,你單身久了誤以為這是愛情也很正常,等你冷卻一段時間再回過頭來看看會發現這次不過是落花流水誤會一場。那時再和人家姑娘提分手恐怕真的會傷害別人了,你打小就頭腦清晰,這個道理還需要我來點明嗎?”
陸徽因沉默地聽著,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這個世界對她的惡意,也切身體會了一把她的顧忌和膽怯。
開明如自己的母親尚且對她的那段遭遇如此介意更何況他人呢?若真的要將這事攤開來放在陽光下讓人圍觀,檢視和指點,他恐怕第一個難以忍受。
“媽你還記得我這麼多年,這麼多重要的經歷,這麼多轉折點都沒有拍照片嗎?”
“因為我心裡始終有缺憾,我始終介意為什麼人生中這些重要的時刻都沒有她的陪伴。”
“後來進到到單位後,我不是沒有選擇,但我卻毫不遲疑地選擇了最危險的海上特別行動組,要做軍中之軍,鋼中之鋼。”
“再危險我也從沒害怕過,哪怕維和登陸時有子彈擦著耳朵過去也沒皺一下眉頭。因為我以為此生再無法擁有她,那麼我的生命必將有所缺憾,既然不能完整,那我只有選擇將它獻給我的祖國,直到哪天不能睜開眼了,蓋著國旗被抬回去,電視上會報道,某某軍某某艦隊陸徽因以身殉國。”
“我幻想著,那時她應該就會看到我了吧,然後為我驕傲或是感到悲傷。”
陸徽因一字一句道:“媽,我不是一時興起意亂情迷,也不是被所謂同窗之誼沖昏了頭腦,我喜歡她的心意從來沒變,哪怕她已同我分手了也沒變。”
薛月明聽著兒子說著這些年她不知道的事情心思沉重,當說到他已分手時不由一愣,連陸禹安回來了也沒發現。
已經到了回寢室的時間了,陸徽因長話短說總結道:“媽你放心,孟嫮宜已和我分手了。可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出這段感情,可能窮極一生,也可能很快,也許吧,也許我會就這麼過下去。”
“媽你別去騷擾她,這是我的問題。如果你使她的過去被翻撿被審視被批判,你是我的母親我不能真的對你做什麼,但我可能會這輩子都待在海上,直至死去。”
結束通話後薛月明還沉浸在陸徽因的一段剖白中,她既欣慰於她的兒子深情如此不是個玩弄感情的人渣,又難過於他愛上的姑娘她真的沒辦法接受。
哀嘆兩聲一轉頭看到沙發上坐著的陸禹安不由一驚,三兩步走過去皺眉抱怨道:“老公,我想我可能做不了一個好婆婆。”
陸禹安神色不變,他在玄關看到了一雙男鞋,風格特徵明顯,應該是自己大舅子薛雲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