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銀票可是出自你們錢莊?是誰借的?把賬拿出來!”
夥計幾次掙紮無果,只得將賬簿拿出。幾人原本是官府查案,因為過於粗暴顯得像是搶劫盜賊。但是賬簿裡並未有任何線索。
林停晚看著三人將夥計拷在臺前,翻來倒去比對賬本還是一無所獲。他心中有些僥幸,於是振奮片刻上前。
“這裡的銀票每張都會標明日期和標註。”他指著五兩的銀票,“今日是隆景二十一年六月十五,票號為九。以此類推,這一百兩是六月初十借出。如若不能確定人選,便將初十那天所有貸款人員全部拘來!”
宿周:“初十共有三十七筆借貸,一百兩以上的卻沒有。”
林停晚將夥計拉出桎梏,“官府辦案,人命關天。這樣的套賬看不出什麼,把裡賬拿出來。”
很多錢莊會有陰陽兩套賬,但是夥計搖搖頭,一臉坦然道:“官老爺大人,這套賬就是裡賬,記錄了所有借貸資訊。”
“那這一百兩銀票是石頭縫裡撿來的?不被記錄在冊?”經如鴻不解。
宿周抱臂沉思,片刻後出言質問:“如果是錢莊自家人借貸,可會記錄在案?”
夥計緘默不言。
宿周像是抓到了虛無中的渺茫線索,當即吼斥下令:“去官府查白雲深處錢莊的所有者,以及他背後的勢力。”
——
白水監牢門前。
宿周糾結難當,望著林停晚,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林大人,這……”
林停晚卻十分坦然,不慌不忙地狡辯:“宿老闆,如若我真的參與了此事,怕是於楓被抓進去的時候我也被連坐了。但是你看,我現在還能悠閑地與你查案,足以說明我的清白性。”
宿周心中無語。
白義正不敢判你完全是死的人無關緊要卻要在太子面前伸張正義,做好父母官。但是如若按照現在查探出來,矛頭直指白雲深處錢莊的老闆於楓,那便是謀逆的罪名!
彷彿看穿了宿周的心思,林停晚和煦體貼地笑笑,讓步道:“放心,我所有言辭行為都必會在你們三人視下。前日堂上大家都知道我和於老闆有交情,出了事我一併擔著就是了。”
“何況,此事的主辦應該是經將軍。宿老闆也得適當迴避。”他斂起笑容,意有所指。
經如鴻想到鬱熠朝就心生愧疚,他私心裡是不認為鬱熠朝會犯下這樣的彌天大錯。
“這……只是查案,於老闆也只是暫有嫌疑。”他將事情一錘定音,但作為同僚,忍不住提醒林停晚,“但是保險起見,林大人剛才的提議倒是很有必要採納。”
關押鬱熠朝的監牢比向二柱和刺客的還要靠裡,等級更為森嚴。倒不是鬱熠朝犯下了什麼深重的罪孽,只是此人著實關系非凡,單是一個華宿,縣衙就吃不消,若是林停晚也稍稍發力,無論此人有罪否,最終都要安然釋放。
但是自從鬱熠朝被關進來,一連兩日,牢獄內外都沒有任何動作。華宿和林停晚連個衣缽飯菜都沒有託人送進來,而當事人更是安靜地彷彿入定。
此刻他正盤腿坐在草蓆上,腰背挺直,雙目微闔。他的發髻依舊高高挽起,這樣的環境仍舊不見淩亂。牢獄小窗透來微弱的光束,打在他玄色的衣服上,反射出斑斑光亮。如若不是眼底的烏青,一時難以辨認他是在打坐悟道還是被關押監牢。
眾人來到他面前,窸窸窣窣的聲響並沒引得後者反應。
經如鴻:“於老闆,我們發現了一樣東西,還需您甄別。”
他小心翼翼在鬱熠朝面前掏出了那張一百兩的銀票。
鬱熠朝微微睜開眼睛,牢裡陰暗,照進來的光又十分刺眼,他眼疾未愈,一時反複。他推測這幾天府衙的人必會來尋釁滋事,白義正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既能搞掉一個對手,還能在皇家美名一番。
但是他視線掃過林停晚的時候,才知道這幾日為何沒有人來牢中找事。他看不清那人的臉,但是這個站位,想來也受到了自己的牽連。
“於老闆,這張銀票你可認得?”宿周問道。
鬱熠朝不動神色地收回黏在林停晚身上的目光,接過銀票仔細端詳。
“認識,為我錢莊發行。”他聲音有些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