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語有云,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龍有逆鱗一尺,人凡嬰之,則必殺人。不管對方的目的是為了什麼,不管對方的實力如何強大,不管對方的幕後站著是誰,不管對方牽扯的利益有多廣,只要威脅到了自己的生命,那下場只有一個:死。
葉雲目不轉睛地盯著貿然出現的三個黑衣人,語氣不帶一絲感情道:“在臨死之前,給你們最後一個說話的機會。”
“大言不慚。”領頭的黑衣人冷冷一笑,兩個小弟拿著刀站在他身後,為虎作倀。
“你不信?”葉雲挑挑眉頭。
“明知故問。”這領頭的嘲笑光禿禿赤裸裸,沒經過任何加工製作。
“你應該信的,我這人有個毛病,在死人面前很少說謊。”葉雲微笑道。
“很好,你是我見過這麼多人當中,死到臨頭時最從容不迫的一個,不錯,我欣賞你,如果不是你犯了一些不可原諒的錯誤,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說不定我們還能交個朋友,坐下來痛飲幾杯酒,可惜呀,這個機會只能留到下輩子了。”領頭黑衣人帶點惋惜道,隱藏在黑暗中的臉色卻有些僵硬,那個年輕人那抹從未消失過的清淨如竹的微笑讓他渾身不舒服,像爬滿了螞蟻。
“我得罪誰了?”葉雲還是沒想出所以然來。
“你心裡清楚。”領頭冷聲道。
“我不清楚。”葉雲搖頭道,這是實話,可越是實話,越是沒有人願意相信。
“裝得還挺像,既然你選擇詐傻扮懵,那我就費點力氣,勾起你一點點陳舊的回憶。還記得烈刃吧?你在飛揚酒吧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打傷他,讓他沒有面子,下不了臺,也就等同於讓我們落雨社蒙羞,這個奇恥大辱我們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領頭冷聲道,巷口的風有些大,一些重量輕的垃圾吹得到處都是,他們三個周圍聚了不少,為了躲開,不得不往裡面走了幾步,卻如履薄冰。
葉雲愣住,對走近了些許的三人視而不見,只是微微皺著眉頭。
他原以為烈刃是一個好漢,輸在武,應服在心,卻沒想到這件事過了這麼久,落雨社終究還是要報復。誠然,像落雨社這樣龐大到無處不在的組織,只要打個噴嚏,就足以讓整座寧州城震上幾震,換作普通人碰著這事,早就退避三舍逃之夭夭了。
可惜葉雲不是普通人,或者說,他此刻不是一個普通人。
一股無名之火在他心中遽然燃起,頓時給人強大壓迫感,臉色比此時的天氣還要陰沉。
在屍體堆裡成長起來的男人,有所謂的氣勢,確實一點也不過分。
“真沒勁。”葉雲揉了揉太陽穴,嘆聲道。
“什麼意思?”領頭黑衣人有些費解,神情有點緊張兮兮的。
“人說落雨社是地下世界的王者,沒想到卻是小肚雞腸,這麼一點小事也要斤斤計較,跟街市討價還價的三嬸大媽有什麼區別?沒有一絲王者應有的寬宏度量,傳出去也不怕被別人笑話。”葉雲平靜道,沒有一絲要婉轉的意思,譏誚笑著,手裡的那罐冰紅茶還有大半沒喝,晃動起來有些嘩啦啦的響聲,卻完全淹沒在了斥耳風聲中。
“廢話連篇!只有一種人不會有廢話,那就是死人!”領頭的黑衣人顯然被激怒了。
人在怒髮衝冠時,思維往往會有些紊亂不安,這是出現致命弱點的徵兆。
他赫然掏出一把消聲手槍,昂貴貨色,拉槍栓,上膛,開保險,整套動作一氣呵成。
他食指輕輕搭在扳機上,望著那個神色依舊不變的年輕人,冷笑道:“死很容易的。”
“死的確不難,活下去才是更難的,可世事難料,誰能說得準呢?”葉雲柔聲道。
話音未落,他手裡的那罐冰紅茶猝然離手,如離弦的箭,直奔黑洞洞的手槍而去。
那人一臉不屑地輕微冷笑,不慌不忙,迅疾扣動扳機,子彈無聲也無情地從槍膛飛出。
“嘭”!
易拉罐被驟然擊穿,茶液在空中華麗四射。
作為一個見慣風波的王牌殺手,這麼一個掩人耳目的小舉動根本不值得一提。
他跋扈氣焰沒有收斂,仍平舉著槍,下一步就是將那個跳樑小醜以最快速度清理掉。
“嗖!”
突然,一個詭異聲響劃破了蕭蕭夜風,卻未見到有任何異象出現,周圍死寂一片。
舉著槍的那人很納悶,謹慎地掃視著四周,因為他剛剛開完那一槍,這個聲音就響了。
他的兩個小弟也迅速職業性轉身,小心警惕地防禦著,以防有人從身後搞突然襲擊。
可惜,他們誰都沒有發現,站在不遠處的年輕人眯起黑眸,嘴角的弧度異常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