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禁十五年不得出,如若是在蟄伏等待時機,那這樣的人委實不好對付,可她若是心如死灰,想在那勞什子淥水軒了結殘生,倒不如……”說到此處,戛然而止,男子伸手敲了下女子的腦袋,“現下倒是很認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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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哥,你別打岔,不如什麼呀,別吊人胃口!”正聽得盡興時被打斷,女子很是著急。
“沒什麼。”男子輕笑一聲。
“哥,你就說一下嘛,你要是不說,妹妹我呀,就日夜掛念著這件事,吃不好,睡不好,妹妹我又身嬌體弱的,到時候一場大病來勢洶洶,那可真是……”
“停。”男子用指腹蹭著杯沿,“真是拿你沒辦法。”
“我就知道哥哥對我最好了,誰讓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呢!”女子眨了眨眼,討好道。
“若她當真心如死灰,倒不如早早自我了斷,省得礙眼。”男子笑了笑,雲淡風輕的說道。
“嗯……雖說我與這位帝姬也是素不相識,可她又何其無辜呀!”女子皺了皺眉,對男子的回答不甚滿意。
“錯了,皇室之人,沒有無辜,只有無能。”男子平靜答道,語調沒有一絲起伏。
而他口中這位無能之人此時正在可憐兮兮的被人打著手板。
“嘶~珺姨呀,您輕點啊,舒兒知錯了。”身著素白色宮裝的女子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身量單薄,彷彿風一刮就能吹倒似的,好不可憐。
“我跟你說了幾次了,一點都不長記性!”被喚作珺姨的婦人拿著戒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珺姨呀,我錯了嘛,我保證,我很小心的,沒有人發現,我就是去望月閣看了一眼,宮人們都說,那裡是最接近上蒼的地方了,我就是想看看,老天為何會有眼無珠,再說了,不是還有白羽叔叔暗中保護我嘛,不會有事的!”女子眼中泛起了淚花,好不可憐。
“你呀,讓我怎麼說你才好!”婦人沉默了很久,終是憐愛的攙起女子,“若世上當真有神明,怎還會有數不清的冤假錯案和道不盡的人生遺憾吶!”
是啊,她早該明白的,這等繁華之下,卻是個吃人之地,稍有行差踏錯,就會萬劫不復。可她柳望舒不甘心,不甘心一生囿於這一方天地,她還未美豔絕倫的綻放,絕不允許自己就這般壯麗慘烈的凋零……
“舒兒。”婦人的聲音低沉的響起。“珺姨知道,你現下正是閒不住的年紀,這般清苦的日子也著實委屈了你,可如今的格局,我們不能輕舉妄動,只能安心等待一個契機,珺姨向你承諾,一定不會讓你囿於這一方宮牆之中。你相信珺姨,好嗎?”
“舒兒自是信珺姨的。”她怎會不信她呢?十五年幽禁生涯,是眼前這位婦人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她,教她讀書,教她寫字,教她忍辱負重,教她……陰謀陽謀。
她心裡明白,珺姨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還記得五歲那年,正逢元宵佳節,她從淥水軒一個狗洞偷偷的爬了出去,想看看這萬人翹首以盼的焰火盛會到底是何景象,誰曾想在途經御花園時衝撞了她皇兄柳聿晟,年僅六歲的柳聿晟二話沒說便讓身旁的隨從將這個不知哪裡冒出來的野丫頭扔進了寒潭,若非白羽及時趕到,恐怕她的命就交代在那兒了。時至今日,她還是忘不了那透心徹骨的冷,以及那無孔不入的絕望。
絕望?壽康宮前的李雲李公公此刻是深有感觸。
聖上今日看摺子看得心煩,好不容易把這聖上的毛捋順了,結果又來了一尊大佛。
文昌三年便辭官退隱的盛丞相盛祁毓,今個兒也不知是被什麼風吹來了,雖說聖上今個兒說了誰也不見,但下面這些人誰敢攔這位呀?
說起這盛丞相呀,那可真是讓當今聖上都要禮讓三分的人物。世人都知,淮安王木清、忠義侯盛祁毓,與咱這聖上那可是過命的交情。三人稱兄道弟更是常事,聖上更是將此二人一個封了異姓王,一個封了忠義侯。
不過向來能者居上嘛,這小侯爺謀略無雙,後位及丞相,可誰知,正在春風得意之時,這盛丞相呀,卻突然請辭,說什麼想歸隱山林、無心仕途。皇上自是不答應的,誰知這盛丞相不知從哪裡找來個機靈的小鬼,第二天早朝便牽著這個小鬼頭入了大殿。那天早朝是有史以來最熱鬧的一次,盛丞相此舉可算是引起了軒然大波,眾位大臣先是不同意如此肱骨之臣離朝,就連平日裡與這盛丞相極不對付的帝師沈自熙竟也難得的挽留,後又覺得讓一個四歲的小鬼頭來做他們的百官之首,實在是笑話。這盛丞相是力排眾議,保這個孩子上位,聲稱這個小孩一言一行皆是受自己教導,絕不會平庸無為,若一年後仍不能讓眾人信服,那麼這個孩子任他們處置。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眾人只能賣給這盛丞相一個面子,反正那個小孩也坐不久這個位置,眾人如是想著。
可不到兩個月,這個他們誰都不看在眼裡的小鬼頭讓所有人都對他改觀了。先是兵部尚書鄭氏貪汙一案,後又有梁氏一族的謀逆事件,處理之迅速,手段之強硬,令人咋舌。
眾人這才相信,這位少年丞相,名不虛傳。倘若光是官場得意也就罷了,偏偏這個小丞相還樂善好施、救濟他人,對這個年紀都不比自家孩子大卻心繫於民的小丞相,平民百姓是喜愛得緊。一時間,這小丞相的聲望是比某些世家大族的聲望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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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受盛丞相的影響吧,這個小丞相也和帝師頗不對付,不過倒從來沒吃過虧。
眾人都說,怪不得是那隻老狐狸教出來的人,不可小覷呀!
此刻,這老狐狸正笑裡藏刀的看著李公公,開口問道:“聽說皇上今日心情不好,可趕巧了,我今日得閒,就想見見皇上,不知李公公可否幫我通報一聲?”
“大人真是折煞奴才了,大人稍等片刻,奴才這就去。”李雲在盛丞相如炬的目光下,還是選擇了得罪皇上,嗯,沒錯,得罪誰,也不能得罪老狐狸,反正皇上不會生老狐狸的氣,就是可憐自己嘍,也不知會不會挨板子。
盛丞相在原地等了不到一刻,就見皇上火急火燎的出來了。“大哥今日回來,怎不提前派人說一聲?”皇上邊說邊請盛祁毓往壽康宮內走去。“你們都下去吧,朕要和大哥好好聊聊!”
眾人剛退下後,皇上柳容與便把自己的胳膊搭在了盛祁毓的肩膀上,難得的嘻嘻哈哈道:“多年未見,大哥竟連一封信也不寄給我,二弟我甚是心寒吶!”
“皇上此舉,於禮不合。”盛祁毓不動聲色的微微退後。
“大哥呀,這裡只有咱們二人,就不必注意那些禮節了。”